她能說出這話,並非是她對福叔有所懷疑。
而是因為這些時日她經曆的所有事,都在告訴她一個道理——事不可隻看表象,人更是如此。
就像父親的副將,曾經個個忠心耿耿以身報國,卻有人臨陣逃走,誣陷良將。
這樣的人,怎可貌相?
萬事還是小心為妙。
魏明韜並非莽夫,她既開了這口,他便也上了心,決計自己不可被旁人牽著鼻子走。
一日奔波,待宋妙元回到宋府,天已經暗了。
她入了大門,慢悠悠地往攬月閣那邊走,邊走邊四下瞧著。
宋府人少,下人也都是楚鶴川的心腹,如今已經入夜,沒人外出去找她,府上也依舊安穩如常,想來是他還沒回來。
想到這裡,她不覺鬆了口氣。
沉下了心,步子便輕快了許多,她踩著輕鬆的步調往回走,進院門的那一刻,朦朦朧朧的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月光如瀉,穿過零零碎碎的梨樹葉落到地上,落到楚鶴川的腳邊。
他坐在院中石椅上,半低著頭,似乎在看落在地上的一寸光線。
她下意識的緊張起來,猶豫片刻才邁出那一步。
“外麵風涼,如今快要入冬了,會把人凍壞的。”
清麗的眸光在他身上掠過,聲音甜滑入耳,可楚鶴川好似沒聽到似的。
他一動沒動。
這是生氣了?
宋妙元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她咽咽口水,“我去給你拿披風。”
撂了這話,她疾步往屋子裡走,卻被楚鶴川攥住了裙角。
沒有用力,隻是伸手抓著,好似在祈求她不要走。
她回眸看,剛好對上楚鶴川的眼神。
不知是不是錯覺,透過那一汪水眸,她好似看到了無儘的淒涼與落寞。
他極少如此。
宋妙元更是心虛了。
“我……”
“過來,讓我抱抱就好。”他挽住她的手,將她拉進,環抱住了她的腰身。
冰涼的側臉貼著她的腰腹,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一絲絲的冷。
“今日去哪兒了,怎得現在才回來。”不是質問,倒像是尋常談心。
可宋妙元心虛得很,聽到這話,寒毛都跟著豎了起來。
她不能說。
楚鶴川本就對她和師兄心有芥蒂,今日她去見師兄,又見了宋府舊人,若讓他知道了,必然要生氣。
她既怕他生氣遷怒,也不想他生氣傷身。
“我……隨便逛了逛,正巧遇上放花燈的,便多玩了一會兒。”
京中夜市興盛,夜裡玩樂也多,這謊言雖然全靠扯,但也並非憑空捏造。
他若不細究,想來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宋妙元心中盤算,總想讓楚鶴川掀了這一頁,可怎麼都沒想到,楚鶴川根本沒把此事放到心上。
或者說,他已經無瑕去追究了。
“嗯。”
“今夜,我能留在這兒嗎?”
他側臉靠著她,沒有任何動作,隻淡淡一句話,讓宋妙元愣了片刻。
自從她小產後,他就格外的有分寸,從未與她有過越過雷池。
今日,他這是?
她琢磨不清,也懶得琢磨。
“外麵太冷了,我想進去。”她捧住他的臉,撒嬌似的說道。
如今天越來越冷,再逗留一會兒,兩人明日一準又要生病。
察覺到她身子打顫,楚鶴川也稍有了精神,挽著她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