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路德維希到底還是有些火氣上來地問道:“你就非得待在黨衛軍嗎?如果你調到陸軍部,或者裝甲師去,我就不信他們還能管那麼多。”
對此,艾伯赫特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並在路德維希就要再說些什麼之前自嘲道:“誰說不會呢?”
“路德維希。”艾伯赫特又叫出了自己朋友的名字,並說道:“那天晚上,我和雪涅見麵的時候,她問我,我們的法律規定猶太人和非猶太人通婚或者有性行為是違法的,那麼雅利安人呢,我們和非雅利安人通婚或者有性行為是不是也是違法的?那個時候,我突然發現我沒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我們所出生,長大,生活的這個國家已經不能夠允許任何不純淨的東西了。我是說,任何。”
說著,艾伯赫特看向杯子裡的啤酒道:“啤酒得是純淨的,我們隻能用麥芽、酵母、啤酒花和水來釀造啤酒。不能有水果,也不能有任何增加風味或者辛辣感的東西。□□得是純淨的,如果誰在有了婚約對象或是妻子的情況下還和彆的人發生了什麼,不論這個人的軍銜有多高都會被元首閣下毫不留情地怒斥,甚至是施以懲罰。如果你覺得這些都很好。那麼血統呢?在我們的國家,血統是高於一切的,是世界上最神聖的東西。所以你認為我們還有去做出選擇的自由嗎?”
說著,艾伯赫特又喝了一大口啤酒,並在和店裡的服務生示意再給他來一杯啤酒之後又對路德維希說道:“在以前,一名貴族如果和平民選擇和平民結婚,他就必須得放棄自己的繼承權。那麼我們呢?我是不是要放棄自己的國籍才能得到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權利?”
艾伯赫特的這番話似乎給路德維希帶來了一種極大的動搖感。儘管他從沒有愛上一個非雅利安人,也從沒想過要去這麼做。可當這樣的事真的發生在與他關係這麼親近的朋友身上時,他會陷入一種說不清的茫然中。
“我認為,是你對未來的預期太悲觀了。”當路德維希開了這樣的一個頭之後,他又試著這樣順著說下去:“如果你對於這個國家足夠重要,沒有人會因為你僅僅是想和你心愛的姑娘在一起就非要拆散你們。”
對於這些,艾伯赫特隻是笑了,卻並沒有給出回答。
就是在下一刻,坐在他們對麵的曼弗雷德舉起了他的又一杯啤酒,帶著愉悅的情緒高聲說道:“為了慶祝艾伯赫特又恢複了單身,乾杯!”
於是四人再一次地乾杯!
雖然他們都看到了前路有著許多的荊棘,但無論如何,他們會過好他們的每一個應該高興起來的,能夠被他們緊緊抓住的周末。
誰讓他們都是軍人呢?在這樣一個充滿了危機的年代,他們看起來光鮮,卻是最朝不保夕的。也許,也許就是在不遠的未來,他們之中就會有哪個人就會永遠地缺席下一次,以及下下次的聚會。
對於這一點,他們中的每個人都十分清楚。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格外地珍惜他們的現在。
在接近午夜的時候,聊了好多話也喝了好多酒,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喝醉了的四人結束了他們之間的這次聚會,並各自回家去。
當路德維希和曼弗雷德都回到了他們所住的那間公寓樓的時候,被夜晚的冷風一吹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的曼弗雷德在樓底下看了看那扇還亮著的窗戶,疑惑地說道:
“你出門的時候沒關燈嗎?”
對此,路德維希是這樣給出他無情的打擊的:“我看你今天晚上是喝得太多了,那間屋子現在已經不是我的了,是雪涅住在那裡。”
這樣之後,在林雪涅搬過來之後還隻回過一次柏林的曼弗雷德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原來住在他樓下的好友已經搬到了樓上他的公寓裡,並把自己的公寓讓給了艾伯赫特的真愛前女友!
借著還未全部散去的酒勁,曼弗雷德拍了拍同住人路德維希的肩膀,說道:“走,我們去敲敲她的門,看看她在乾什麼,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說著,曼弗雷德不等路德維希阻止他,跑得飛快地衝上樓去!並且,在經過花壇邊上的時候還摘了一朵花的曼弗雷德為了不讓比他慢了半拍的路德維希追上他,這個有著一半法國血統的家夥還特意不坐電梯,瞪羚羊似地衝上樓梯!
“曼弗雷德!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都快十二點了!這種事真的合適嗎!”
路德維希簡直不敢相信從大學的時候起就認識的家夥居然會在做這樣的事!因此他可不止慢了半拍,而是慢了好幾拍!
就這樣,當他一路追上樓的時候,他恰好就看到了打開了房門的,在長及腳踝的睡裙外又披上了一件披肩的林雪涅,以及嘴裡叼著一枝花,浪子一樣手撐著牆站著的曼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