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承乾宮,鈕祜祿氏久違地感到了膽怯,也不知母親現在是什麼模樣了,雖然在後宮裡時有通訊,不過信紙傳達的情誼不及言語的萬分之一。
“嬤嬤,額娘要進宮了,你看我有什麼要準備的。”鈕祜祿氏六神無主地抓著奶嬤嬤的手,慌亂地問道。
看著鈕祜祿氏鮮活的模樣,劉嬤嬤欣慰地笑了,不住地安撫道,“格格彆急,老奴給您仔細盤點一番……”
雖說鈕祜祿氏已經封妃,但劉嬤嬤還是習慣叫她格格,畢竟這是她從小照顧到大的孩子啊,連親生子都不如格格跟她相處的時間多,在劉嬤嬤心裡,早就把格格當成她親女兒看待了。
鈕祜祿氏一直忙忙碌碌到福晉進宮的日子,她額娘是父親遏必隆的側福晉,不能單獨進宮,隻能跟著嫡福晉巴雅拉氏一起進宮。
不過巴雅拉氏是她父親的第三任妻子了,隻比她大幾歲,擺不起繼母的款,況且她已經封妃,巴拉雅氏更不會自找不痛快,請完安見完禮就識趣地借口更衣離開了。
明明想好不能讓額娘擔心,要表現得在後宮裡過得很好的樣子,但是一看到舒舒覺羅氏的臉,嘎洛的眼淚還是一下子都流出來了。
望著女兒淚眼汪汪的樣子,舒舒覺羅氏心如刀絞。是她和公爺對不起女兒,小小年紀就送她進宮,不僅沒讓她享受一天鈕祜祿家族的福,如今還要她為鈕祜祿家族奉獻。
想到此處,舒舒覺羅氏的眼淚也忍不住了,母女倆抱頭痛哭。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看著女兒瘦弱的身軀,舒舒覺羅氏又感覺眼睛潮濕了,“嘎洛,你怎麼這麼瘦。”
瘦得臉頰凹陷,都脫相了。
鈕祜祿氏握著額娘的手,打斷了她關心的話語,歡快地說道,“額娘快彆擔心我了,我在宮裡好著呢。你跟我說說家裡怎麼樣了,法喀學業如何,小妹妹在家裡乾什麼呢?”
舒舒覺羅氏知道嘎洛是不想讓她擔心,也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家裡一切都好,你弟弟你還不知道,他哪裡是學習的料,天天舞刀弄槍的,叫嚷著要上三藩戰場殺敵立功呢,你小妹妹今年十六了,我拘在家裡家裡給她學規矩呢,也不知皇上這選秀要停到什麼時候,你妹妹的婚事該相看起來了。”
聽著母親的話語,鈕祜祿氏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童年的家,想象著弟弟妹妹的樣子。
“三藩仗還沒打完,皇上是不會重開選秀的,您讓法喀留意一下身邊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我也會幫著打聽的,儘量給小妹妹挑個如意郎君。”鈕祜祿氏保證道。
可惜父親走得早,沒人為小妹妹謀劃,法喀年齡太小了,她在深宮裡,都接觸不到什麼青年才俊。
望著嘎洛擔憂的臉,舒舒覺羅氏猶豫再三,還是說道,“你小妹妹的婚事,你自己就能給她相看。”
“額娘這是什麼意思?”鈕祜祿氏疑問。
“最近皇上對你可是另眼相看?”
“額娘彆多想了,皇上無非是想利用我拉攏鈕祜祿家族安撫八旗子弟罷了,我都懂的。”
嘎洛平淡的語言化作一把利刃,深深地插-進舒舒覺羅氏的心裡,她苦命的女兒在後宮過得是什麼日子啊?
她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平複心緒,冷靜地說:“不僅如此,據慈寧宮傳出來的消息,皇上有意立繼後。”
舒舒覺羅氏伸出雙手,輕輕撫摸嘎洛的臉頰,柔聲說道:“我女兒家世高貴,品貌俱佳,這繼後之位也不是不能爭一爭。”
“額娘,我……”
打斷鈕祜祿氏未儘的話語,舒舒覺羅氏狠心地說道,“你父親早早去了,如今你弟弟妹妹都還那麼小,這個家全靠你撐著了。”
轉而又含著眼淚,抽噎著哭泣,“你若是逃避,他們可如何是好。”
一提到遏必隆的死,鈕祜祿氏就心如刀絞,是她無能,不能讓皇上收回成命,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呢?
原來這不是她想象的母女敘舊,而是家族傳話。
鈕祜祿氏苦澀地笑著說:“額娘,女兒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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