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爺看看嗎？這可是顧先生的最新力作，紅樓中最受歡迎的五個人物。”
那人拿起畫看了看便遞給了身邊的孩子，說道：“小五，你來看看，這畫如何？”
孩子認認真真地打開畫冊翻看起來。
顧付岩卻不大樂意了，自己這畫這麼好，他拿給孩子看，孩子懂什麼？
這樣的念頭才剛閃過，就聽那孩子用稚氣十足的聲音說道：“畫技尚可，匠味太濃。”
說完他便墊著腳把畫冊塞回了原來的位置。
顧付岩輕嗤一聲，他就說，這孩子懂什麼畫？也不知是去哪兒學來的詞語，胡亂就用了，不知所雲。
但他沒想到同那孩子一起的男人卻沒反駁，反而點了點頭，“不錯，看來最近沒有懈怠。”
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就是認同了那孩子的評價？
顧付岩怒了，一見兩人進到店裡對自己的畫評頭論足一番就要離開，他氣不打一處來。
“底下的，站住！”
“那位老爺，留下說話！”
顧付岩說完不顧羅掌櫃三兩步衝下了樓。
誰知剛一下樓，那人身前就衝出來兩個護衛準備拔刀相向。
顧付岩被鎮住，氣勢頓時矮了半截。
最後還是男人出言，那兩個護衛才退到了後麵。
“這位先生是找在下？”
顧付岩冷哼一聲，見對方還算客氣，心裡那點囂張又卷土重來。
“這位老爺方才是何意思？竟拿我這畫給個孩子評價，你莫不是那小燕子請來故意折煞我的？”
其實顧付岩也知道不可能，這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而且還這麼有錢，那小燕子若是出得起這銀兩，那她還用得著在外麵以畫畫為生？
果然就聽對方恍然道：“原來你就是作這畫的顧付岩，那請問小燕子又是何人？”
“這位老爺還不知道啊，這可是咱們揚州城最近的一件趣事兒，顧先生和小燕子比賣畫呢，誰賣得多，誰就算贏。”旁邊一個顧客熱心解釋道。
“哦，不知那小燕子的畫作在何處？”
“那邊呢，那邊靈修閣。”
“多謝，小五，那咱們也去看看。”說完他竟是馬上就要帶著那孩子離開。
“等等！”顧付岩一陣氣悶。
他方才下來就是為了讓這人跟自己道句不是，誰知這人竟是如此不把人放在眼裡。
男人回頭看他一眼，顧付岩被他的眼神嚇得怔了一下，但眨眼間那氣勢已然消失。
顧付岩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便道：“你們方才說我這畫匠味太濃是何意思？一個小娃娃懂什麼？”
“小五，想跟他說說你的想法嗎？”
“不想。”小孩兒乾脆拒絕。
“你！”顧付岩沒想到他兩人竟會這樣，怒道，“你到底是何人，想折辱我，你站在一個孩子身後算是怎麼一回事？”
男人這下像是真生氣了，瞥他一眼，道：“折辱你，你配嗎？”
“你……”顧付岩一時無言，瞧著那男人身邊護衛虎視眈眈又不敢上前，隻得低低罵了一句，“胡說八道。”
“父親，既然這位老人家想知道，告訴他也無妨。”小孩抬頭向大人請示。
那人微微頷首，倒是沒有拒絕。
顧付岩已經沒有心思去計較現在的孩子一個比一個不懂事，什麼就老人家了？
他倒是要看看，這小屁孩兒能說出個什麼來。
“老人家，你畫的畫，無論是用筆調色亦或是風格都是仿照前朝院體之風，拿到前朝也勉強算得上是好作品，但院體畫原就缺乏靈氣，加之老人家的臨摹之意太強，畫中之物變更是死板，故而說你匠氣太濃已經是客氣了。”
顧付岩被說得臉色發青，他一向自視甚高，見不得有人嫌棄自己的畫。
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最討厭不是彆人貶低他的畫，而是說他的畫是院體風。
這顧付岩的師傅正是前朝院體風的大家，但是自本朝伊始，院體之風就被許多文人看不上，所以這顧付岩早已經將那一套拋棄了。
但是他沒想到一個小娃娃，不過是看了他的畫一眼，就指出了自己的那些難以更改的習慣。
見他魂不守舍，孩子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父親，孩兒是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嗎？這老人家如何這副表情。”
男人輕笑一聲，看了顧付岩一眼，道：“無事，你既將人錯處都指了出來，也算是有些無禮，咱們就買他一本畫冊，算是賠不是了。”
“那父親我們還要去看那小燕子的畫作嗎？”
“去，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