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2 / 2)

校長:“今天這事如果我們還假裝什麼也看不到,那就是徹底的喪良心了。日後是要遭報應的。”

他對傅凱幾人道:“你們被退學了。”

傅凱完全不敢相信結果會是這樣,咬牙切齒的甩下一句“給老子等著”就怒不可遏的摔門走了。這件事被學校壓了下去,傅凱事後也沒再掀出什麼水花,大概他那位廳長父親也知道兒子這回丟人丟的徹底,默不作聲的讓他轉學了。

“從那以後,我就沒再聽到他們的消息了。”前因後果講述完畢,葉盈淡淡說,“但爆料人知道那麼多細節,可能和他們有關係吧。”

現場的人默默消化著這巨大的信息量,導演驚愣半晌,右手重重一捶桌子,不可思議道:“這麼說,爆料的很可能就是那個傅凱?他把自己乾過的事安在了你頭上!?”

“艸……”賀西洲聽完麵色鐵青,滿肚子邪火發不出來,想踹一腳都找不到東西踹,隻能狠狠又罵了一句,“草!”

搞的風風火火的節目撞上這麼一個不要臉的腦癱,導演也覺得倒了八輩子黴,冷笑一聲道:“這年頭什麼烏龜王八都敢出來興風作浪了,不給他點教訓還以為咱們的人好欺負!立刻讓公關部發澄清公告,我還要告那孫子誹謗!”

賀西洲卻道:“等等。”

屋裡人都看他。

“你現在發澄清公告,一張白紙太單薄,沒有證據證明葉盈的清白。”賀西洲說,“要是被有心人帶節奏,後果更糟。”

導演想想也是。

潑臟水簡單,但流言誹謗一旦傳播開,想洗的乾乾淨淨卻不容易。有時候人們不在乎真相,隻願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除非將足夠鐵的證據擺在所有人麵前,讓他們沒法睜著眼睛說瞎話。

賀西洲對導演一攤手:“手機借我。”

導演掀起眼皮瞅他:“你乾嘛?”

賀西洲麵無表情:“給我爹打電話。”

拿著導演遞過來的手機,賀西洲走到角落裡撥通一個號碼:“爸,是我。”

賀平秋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怎麼又給我打電話?你們不是封閉訓練麼,你這是違規違紀知不知道……”

賀西洲直接打斷他爹:“有個校園暴力的熱搜,你看了嗎?”

賀平秋一頓:“看見了,怎麼?”

“我朋友是被誣陷的,”賀西洲說,“背後應該是個叫傅凱的在搞鬼,他初中在S市培正上的學,你幫我查查他現在在做什麼。還有,他爸是S市什麼廳長,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讓我媽幫忙看看,說不定能查出什麼貪汙受賄以權謀私的大案。”

賀平秋:“……臭小子你使喚你爹媽使喚的很溜啊?”

“爸,拜托了,”賀西洲說,“我欠你一個人情。”

賀平秋沉默了一瞬。

沒人比他清楚自家這個兒子有多獨立,無論是上學還是進娛樂圈打拚,從沒主動求過家裡關係幫助。還記得賀西洲十幾歲時參加了一檔音樂節目,因為沒聽那位“音樂大牛”的指點,在網上被人噴了一個多月,名聲都快臭出圈了,也沒和家裡提一個字。賀平秋本來也想借這事給賀西洲敲個警鐘,讓他性子收斂點,學會在公眾麵前謹言慎行,但最後還是自己先不忍心了,讓人掀了那個“大牛”的老底,輿論這才開始反轉。

賀西洲真正主動開口讓自己幫忙,這是第二次。至於第一次……

賀平秋:“熱搜裡那個葉盈,就是你前段時間說的被欺負的那個小同學吧?”

前不久賀西洲剛給他打電話,讓他幫忙搞定欣悅娛樂,讓一個叫趙利昂的學員退賽。

賀平秋當時道:“你當你爹是霸道總裁啊,說讓誰涼誰就涼?”

“彆謙虛,你肯定有辦法。”賀西洲說,“那趙利昂不是好東西,私生活混亂。他背後有欣悅娛樂撐著,導演也不好直接讓他退賽,你幫幫忙。”

賀平秋更納悶了:“人家私生活混亂管你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你以前這麼熱心腸?”

賀西洲直言:“他欺負我同學。”

賀平秋當時就想,是什麼樣的同學,值得他兒子破天荒的給他打這麼一個電話。

麵對他爸的疑問,賀西洲坦然回答:“是一個人。”

“行吧。看在你這個狗脾氣也能交到朋友的份上。”賀平秋答應了,想起什麼又囑咐了一句,“對了,等節目錄完邀請你那個同學回家來玩吧,我和你媽也見見。”

賀西洲一直帶著怒氣和寒意的眉眼聽到這句話才終於微微鬆動了,露出一點笑意答:“好。”

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導演,賀西洲牽起葉盈的手:“我先帶他回宿舍。處理結果出來了和我說一聲。”

導演點頭,隨即慈眉善目的拍了拍葉盈的肩:“小葉啊,調整調整心態好好休息,不要被這件事影響。成名路上就是得麵對各種各樣的坎兒,隻要跨過去了,就是通天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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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西洲一直把葉盈牽回了宿舍。

時間不過晚上七點,其他人都在練習室,賀西洲打開宿舍燈,轉身看葉盈,眉心依舊是蹙著的。

葉盈的狀態倒是一直很平靜,還能向他露出笑容安慰他:“賀哥,彆擔心,已經過去很久了,我真的沒事兒。”

賀西洲沒理會他這句“沒事”。

從出見麵開始,男生身上那些淡淡的矛盾感,終於全部有了解釋。

明明各方麵都那麼完美優秀,卻總是不時流露出微微的不自信甚至自卑;明明站在哪裡都應該是人群絕對的矚目點,卻總是下意識將自己藏在角落,淡化所有的存在感;明明性格溫柔細心,人見人愛,周身卻總是帶著一種淡漠的距離感,像豎著一層透明的隔膜,讓人望而生畏,不敢接近。

怎麼可能“沒事”?

那長久的惡意和孤立,已經如緩發的毒素浸透到了少年的骨子裡,讓他無論表麵成為一個多麼優秀的人,內心都是一片寸草不生焦黑貧瘠的荒原。

賀西洲在這一刻突然想起少年在初舞台唱的那首歌,所有人包括他都深深為之驚豔,導師也稱讚他“唱商高”,說他能夠和故事裡的人物共情。

少年確實在共情,因為他就是另一個阿瑩——孤獨,封閉,自卑,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在心底深處一直渴望能有一雙手,將他拉出沉默無聲的深淵。

賀西洲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將葉盈用力抱住了。

葉盈的下巴撞在男生的肩膀上,胸膛和對方緊緊相貼在一起。環抱著自己的手臂在一點一點收緊,似乎想通過這樣深刻到霸道的力度,將所有溫暖和熱量毫不保留的傳遞給他。

葉盈微微睜大眼睛:“賀……”

“可惜我初中是在北方上的。如果當時我能和你一個學校多好?”賀西洲伸出一隻手,輕輕揉了揉男生後腦柔軟的頭發,低聲在耳畔告訴他,“像傅凱那樣的,我一個能打仨。咱們可以一起吃飯,一起去玩,一起打架,被逮住的話還可以一起罰站。我學習不好,你還可以給我補習,上學放學去哪裡咱們倆都一起,什麼時候不會落下你一個人。”

葉盈的眼眶迅速變紅了,維持了那麼久的平靜像玻璃般徹底打碎。他咬牙咽下差點衝出喉嚨的哽咽聲,低頭把臉埋在了賀西洲的肩膀上。

像一隻傷痕累累、無處停歇的鳥兒,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巢。

賀西洲用力揉著他的頭發,感受著肩頭濕潤的溫熱,將他更緊的抱在懷裡,嗓音微啞:“對不起啊,那時候不能和你一起。”

“但從今往後……我會一直陪著你。”

一輩子,永永遠遠地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