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渺所在的小組裡最開始有八個人,中途因為原身的暴走,導致小組成員迅速地縮水了。
現在阿寧死了,也就意味著,他們組裡就剩她、王灝、還有一個叫劉大鵬的中年男人。
劉大鵬上次行動傷了手臂,這次就沒有跟出來。
阿寧並不能算一個好人,他看待女性時總會存著齷齪的心思,時不時就出言騷擾、動手動腳,知道對方無依無靠的話,還會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為了引開喪屍的視線,他甚至會用千渺來墊背。
即使這樣,那也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一個幾個小時前還跟千渺說話的大活人。
從小收到的教育讓千渺無法對一個人類的死亡無動於衷,但她並沒有哭,因為她知道,阿寧如果這次不死,那麼下一次遇到相同的事情,他還是會選擇犧牲她來存活。
傻白甜雖然傻,但並不是聖母,這還要多虧了萊嘯和桃薇。
十幾歲的千渺比現在更加不諳世事,嬌弱的溫室花朵對陌生人沒有任何防備,宛若稚子抱金站於亂市。
兩個好友覺得,她要是這麼下去,遲早得被人騙。
於是桃薇就開始給她普及各種社會新聞,拐賣、奸|殺、詐騙,什麼標題驚悚,就給她看什麼,主打心理改造。
萊嘯更直接一些,選擇體力教育。
桃薇和千渺給她補文化課,她投桃報李,帶著兩個體育廢跑三千米。
工作之後萊嘯也經常督促她們運動,兩人過生日的時候,她一人送了一份三個月的散打班課程。
桃薇立即就以要經常去國外出差,時間不固定為借口,將這份大禮轉送給了千渺,千渺一個人獨享了半年份的散打課,練得渾身青紫,下課就躲在車裡偷偷哭。
但即使這樣,她也咬牙堅持了下來,因為是萊嘯送的。
經曆了兩人的輪番教育,天真的千渺終於意識到了,現實世界並不是童話,不是所有人都同樣的真誠善良。以及,她不適合練散打……
有些壞人就像是家暴男,沒得改,也不想改,因為他們的芯子已經壞透了。
強迫自己不要被阿寧的死乾擾到情緒,千渺吸了吸鼻子,指著外麵,用口型問道:幾隻?
王灝用手指比量了一個二和零,又用兩個食指比量了一個加號,二十隻以上。
半個小時前,看到阿寧被喪屍淹沒後,王灝迅速跑進了最近的奶茶店,在收銀台躲了二十來分鐘,等外麵的聲音逐漸平息,他才從奶茶店的後門偷偷溜了出去,繞過超市,一步一頓地磨蹭進了超市的正門。
他們這次出來是為了尋找食物,如果兩手空空的回去……王灝推了推眼鏡,不可以,他必須帶回去吃的。
衝著千渺指了指超市裡麵,王灝眼睛注視著大門口,輕手輕腳地沿著玻璃門走進了內門,站到了千渺的身側。
王灝用氣音說道:“裡麵食物多嗎?”
千渺搖了搖頭:
“都過期了,會吃死人的。”
她頂多是拉拉肚子,要是其他人吃了大量的過期食品,後果不堪設想。
王灝麵無表情地說:“你看著門口,我去找找。”
留下千渺看守大門,王灝向著貨架走去。隨手在收銀台附近摘下兩個環保購物袋,走進了貨架之間。
千渺聽話地看守著門口,大眼睛看著外麵,心中默念:彆進來,千萬彆進來。
可惜,事情往往不如千渺所願。
王灝的動作即使再小心,也難免會捏響包裝袋,踩到地上的雜物,細碎的聲響接連不斷,很快就吸引了幾隻在附近徘徊的喪屍。
一隻隻喪屍就像排隊進場的觀眾,張著嘴巴,晃晃悠悠地爬上了台階。
此情此景,千渺又有點想哭了,但一想到裡麵還有翻找東西的王灝,她又憋了回去。
作為組裡的一份子,她不想拖後腿,也不想被彆人當作沒用的累贅。
千渺把嘴巴抿成一個倒月牙形,高高舉起了斧頭。
惡鬼漂浮在空中,黑色的雙瞳漠然地俯視著她。
第一隻喪屍慢悠悠地晃了進來,它若有所感地轉動脖頸,看向了千渺的方向,千渺哭唧唧地看著麵前眼球脫框而出的腐爛臉,用力揮下了斧頭。
一隻又一隻,千渺痛哭流涕地揮動著斧頭,就像一個自動切菜機,不知疲倦地砍了一隻又一隻,喪屍的屍體很快就堆成了一個小山,散發著濃重的屍臭味。
飄在空中的惡鬼涼涼地說道:“路都堵住了,你們一會兒怎麼出去?”
是啊,超市的後門估計被鎖上了,她得把門口的路騰出來才行。
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淚,千渺舉著斧頭有些無措地四下看了看,斧頭會讓她有種安心感,就連睡覺她都放在床邊。
可為了搬屍體,她必須把斧頭放下,但如果有喪屍順著屍山爬過來,她來得及撿起斧頭嗎?
惡鬼猜到了她的想法,說道:“插褲腰裡。”
千渺縮了縮肩膀,小聲囁嚅:“不、不好看。”
她從來不往褲腰裡塞東西,不文雅。
小時候玩過家家,有好多小朋友會把樹枝插進褲腰裡,她也偷偷地試過,樹枝太長,戳到了屁股,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亂塞過東西了。
惡鬼沉默了,他真的想把這個窩囊廢的腦殼扒開,看看她是怎麼想的。
打嗝會臉紅,就連往褲腰裡插東西都覺得不好看。
命都快沒了,好不好看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