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蹲著一個將近二百斤的胖子,圖移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可對方既然沒有出聲,他就當作對方不存在。
胖子敲響車窗的時候,圖移正在思索千渺的這句“試試”。
“試試是什麼意思?”
說話聲和車窗外的聲音同時響起,千渺探頭看了一眼,胖子有點拘謹地縮在後座車門外,衝著千渺抬了抬手。
千渺衝著車外喊道:“你等等。”
然後胖子就看到千小姐又坐了回去,接著演她的獨角戲。
胖子:……不是,這戲癮挺大啊。
千渺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坦然地道:“交往需要磨合期,我們當然得試一試。”
圖移:“如果不合適,你打算反悔?”
千渺:“……話不能這麼說,又不是影分身,兩人交往一定會有不合拍的地方,我們可以互相磨合呀。”
圖移慢慢地點頭,淡道:“好。”
磨合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大不了他退一步就是了。
這麼小個人,無論是體型還是歲數,他理應讓著點她。
解決完了內事,千渺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對車旁蹲著的胖子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胖子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往麵包車裡看了一眼,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他乾笑著道:“千小姐……在練單口相聲?”
千渺:“……啊,對,我在練貫口。”
胖子隱約聽到了車裡傳來的聲音,從千渺的“台詞”來判斷,明擺著是一部“愛情劇”。
千小姐還年輕,身邊也沒有合適的人,腦袋本來就不清楚,可不就幻想出來一個男朋友了嗎?
胖子和千渺尷尬地對笑了幾秒,千渺率先說道:“有什麼事?”
胖子搓了搓手,有些憨厚地笑了,他看了一眼美發店的方向,聲音不大地說道:“您想幫我們,這份心意……我們很感激。可如果明天不順利,出了意外的話……您就趕緊跑吧。”
千渺愣了愣:“跑?”
胖子點頭道:“對,您藝高人膽大,肯定能想辦法逃走。到時……您隻管逃您的,不用管我們。”
“那你們……怎麼辦?”
胖子笑著摸了摸腦袋:“不咋辦,他們也不能把我們都殺光,總得有人出去找吃的、喝的,免費勞動力,死一個都是損失,您說是不是?”
千渺:“你們……”
胖子擺擺手:“早晚要跟他們乾一架的,這次正好了,您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本來這事就跟您沒關係,就,就這樣,我就想說這個,您……接著演……接著練貫口吧,我就不打擾了,睡覺時開點車窗,不然不通風。”
胖子說完就往回走了,望著他的背影,千渺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說話。
圖移從空中落下,就看到了她要哭不哭的表情。
千渺小聲說道:“我的選擇沒有錯。”
人性是多變的,有狡詐的,自然就有純良的。
圖移歎了一口氣,伸出手臂,將千渺攏進了懷裡,淡道:“你贏了。”
千渺把臉埋進他懷裡,抿著嘴說道:“我要幫他們,一定要幫他們。”
圖移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視線落在她的頭頂,說道:“我可以幫你殺了那夥人。”
千渺抬起腦袋,下巴抵在他的身上,聲音不大卻很堅決地說:“我自己來。”
圖移:“你不是不喜歡殺人嗎?”
千渺想了想說道:“我不喜歡……這麼不喜歡的事情,我不想讓你替我背,我要自己來。”
在這個世界生存,有些事是必須做的。
原來有法律製裁他們,現在法律沒了,她雖然代替不了法律,但是為了身邊的人,她必須硬下心腸,去除掉這些披著人皮的安全隱患。
殺人會讓她有罪惡感,也會讓她感到生理上的不適。
可她不舍得讓圖移代她去做,就算要忍受心理的折磨,就算要造殺業,她也會選擇獨自承擔。
圖移殺的人已經夠多了,多也不代表不痛不癢。他們以後要一起生活,她不能讓她的惡鬼成為她幸福生活的劊子手。
這樣的話,她和原來那些宿主又有什麼區彆?
圖移懂得她的意思,黑色的眸子望著她的眼睛,淡道:“你可以?”
千渺隻殺過一個人,就是鑽進宿舍的花襯衫男,那麼典型的殺人現場,讓人記憶猶新。
千渺:“可以!”
圖移不再多說,指了指麵包車道:“睡覺吧。”
躺在麵包車後座的排椅上,千渺想找個東西當枕頭,找了一圈,除了那個青藍色的“娃娃床”,似乎沒有合適的。
千渺猶豫了幾秒,還是把它放回了後麵。
太硬了,睡著不舒服。再說枕著骨灰盒睡覺這麼刺激的事情,不利於她的安眠。
圖移看著她忙活來忙活去,端著骨灰盒比量半天,又重新躺了下來,用壽衣外套卷成了一個卷,枕在了腦袋下。
睡一睡,她就爬起來看一看,就像這衣服會變成人一樣,看得她後頸發毛。
圖移沉默地伸出了一隻胳膊,淡道:“枕著吧。”
千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腦袋很沉的,會不會把你壓麻啊?”
圖移瞥了她一眼:“難不成會讓你枕一夜?等你睡著了,我就抽回來。”
千渺:“……”
男朋友太過誠實也不好,非常煞風景。
千渺把壽衣外套攤開蓋在身上,腦袋落下,躺在了圖移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