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一個活人的腦袋在自己麵前爆開,絕對不是一個感官溫和的體驗。
桃薇也不例外。
她垂下眼簾,儘量讓思緒從眼前的畫麵上脫離,去思考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讚笛的身體向右倒下,凸出的眼球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頭顱剛好倒在了桃薇的腳邊,桃薇下意識地看向他的眼睛。她隻看過活物的雙眸,死去後再對視,是否也能看到東西?
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讚笛死得透透的。
族人們沒有桃薇這樣的心理素質,隨著讚笛的腦花炸開,身後的小白人們也暈了一片。
稚彼達掃了眼其餘幾隻勉強站立,瑟瑟發抖的塞希羅,又看向了身前背對著他的桃薇。
小小的塞希羅比麻杆粗不了多少,長發用一根布條梳在腦後,折騰了一夜,頭發有些淩亂。
“你叫什麼?”
聽到稚彼達的聲音,桃薇用白布遮住眼睛,轉過身,鞠躬道:“桃薇。”
稚彼達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左臂突然伸長,桃薇隻覺得眼前一晃,白布就被扯了下去。
她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任憑對方大刺刺地打量她的長相。
桃薇的臉蛋很小,眉型優美,五官精致,就是臉上沒有血色,看起來有些淡漠。
眼前伸過來了一隻醜陋的爪子,手背手心都是灰色的皮膚,看起來非常粗糙,黑色的爪尖有三厘米長,尖端閃爍著鋒利的光。
黑色爪牙輕輕地點在了她的雙眉之間,有點涼,還有點腥臭。隻要這隻魔獸想,他就可以輕易地摳出自己的眼珠。
對待榭多林這個荒淫的領主,桃薇最好的表現就是做好本職工作,再表現出一些怯懦,不要讓榭多林對她本人產生一點興趣。
但稚彼達不同,這隻武力至上的魔獸,他欣賞的是能力。
桃薇必須要展現出自己的優勢,讓他覺得有用,才不會可有可無,被他扔在腦後。
聽見有腳步聲走近,稚彼達收回手臂,看向了來人。
桃薇用餘光看到了一隻藍色的大爪子,那獸人粗聲粗氣地道:“城鎮的無化族都趕到田邊了,怎麼處置?”
稚彼達毫不在意地道:“把腿砍了,都關起來。”
藍爪獸人:“一天吃幾個?”
桃薇:……
怪不得在遊戲背景裡,一群魔獸會在一年之內將領地化為平地。
一天吃幾隻,三四百人夠吃幾個月。吃光了無化族,還有城堡裡原來的傭人,其他種族的奴隸,這些都掃光,還有田裡的糧食和路過的旅行者。
一年時間,還得抻著點吃。
魔獸們完全沒想著要把這裡當做大本營,可持續發展什麼的,更是不在計劃內。
這肯定是不行的。
不說這些東西都吃完了,她們族人被吃的危險就會增大。
就算她們僥幸存活,難道能跟著魔獸們一起走?那她的族人就是路上最好的方便食品……
如果魔獸們網開一麵,把她們留了下來,這麼大的領地,她們能守得住嗎?如果來了新的領主,一定會疑惑她們為什麼還活著。對塞希羅而言,地獄可有太多種了。
大腦快速地思考,桃薇很快就有了一個尚且值得一試的方案。
既然沒有好領主,那她為何不輔佐一個?
她守不住領地不要緊,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一個注定不會被剿滅的BOSS,是最好的選擇。
桃薇深呼一口氣,開口道:“領主,那些無化族殺不得。”
稚彼達那帶有壓迫感的目光看向了她,道:“你說。”
桃薇:“馬上就要秋收了,莊稼需要收割。領地內馴養的牲畜也需要無化族來喂養,留著他們,可以乾許多的事情。”
榭多林的領地裡有大片的莊稼,大部分都是類似小麥的作物,由住在貧民區的農民們耕種。
農民也分農奴和貧農,貧農還算好,榭多林會將糧食作為酬勞給他們一部分,農奴是真的慘,桃薇時常能碰見,麵容枯槁,衣不蔽體,基本不洗澡。
桃薇甚至想過,就這個衛生條件,早晚得有“黑|死病”。但她改變不了,領主榭多林是典型的對己奢侈,對外吝嗇,根本不會想聽到這種話。
稚彼達無所謂地道:“不需要莊稼,麵果不好吃,那些牲畜也不需要養,不如殺了吃肉。”
桃薇:“您所言極是,如果隻是暫住一段日子,確實不如吃了了事。可您既然得到了這片領地,為何不在這裡生活,當這裡的領主?”
稚彼達從來沒想過當領主,他們魔獸都是生活在森林裡,隻有少數溫和的魔獸會與其他種族結成伴侶,生活在城鎮之中。
契諾從記事起就是一個人,他也曾經偷偷去觀察過熱鬨的城鎮,可那些無化族見到他,都會麵露驚恐,尖叫著逃走。
而森林裡的其他魔獸見到他,先是觀望,若覺得能夠殺死他,會毫不留情地露出爪牙。一隻幼年稚彼達,對任何魔獸們來說都是一個隱患,不如殺了以絕後患。
桃薇理解他們這種土匪心裡,乾一個大的,吃一段日子,再繼續乾。
稚彼達用不可思議的語氣道:“我?當領主?”
桃薇:“作為領主,要強大勇敢,果斷明智,還需要有一批忠實的擁護,這些您都有了,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當然,作為領主還要有廣闊的心胸,要愛護平民,對外有謀略,要有長遠目光和決策力……這些稚彼達都沒有。
不過沒關係,有她。
無良領主的走狗都當過,反派BOSS的大秘書也能乾。
契諾很聰明,在魔獸裡也是數一數二的頭腦,但前提是魔獸們的邏輯智商普遍偏低……聽桃薇這麼一說,他瞬間覺得自己確實是當領主的材料。
稚彼達:“有魔獸當領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