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呼嘯,遮天蓋日的黃色紗帳滾滾延綿,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邊緣。
廣闊無垠的乾涸沙漠中,行走著兩個身影。
正所謂望川跑死馬,萊嘯和焰朵兩人腳步不停地向前行走,雖然不知道具體走了多長時間,但從兩人的疲勞狀態來判斷,至少不低於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那個藍色的圓點連個邊都沒看見。
頭頂的光線炙熱又刺眼,萊嘯眯了眯眼睛,停下了腳步。
風沙不斷吹拂,臉部被曬得又疼又乾,整個人就像是用鹽巴淹過的黃瓜,快要脫水了。
萊嘯對焰朵說道:“給我瓶水。”
焰朵把手裡的水箱放到地上,從裡麵拿出了一瓶水,萊嘯接過,擰開瓶蓋,一口氣灌了大半瓶,往手心裡倒了點水,拍在了臉上。
剛剛濕潤的臉頰,很快就被風沙吹乾了。
萊嘯把半截褲腿拿出來,用水暈濕,席地坐下,將褲腿蓋在了臉上。
水並不算涼,但濕潤的氣息讓萊嘯舒服地呼了一口氣。美中不足的是沙地很燙,有些燙屁股。
焰朵接過她手裡的半瓶水,如法炮製地暈濕了另一截褲腿,鋪在臉上,用力按了按。
還剩下小半瓶,焰朵仰頭全部喝光。
萊嘯眯著眼睛打量前方,指著不遠處的石山說道:“你爬上麵看一看,我們有沒有走錯。”
兩人都是天生的方向感優秀,走過一遍的路,絕對不會記錯的類型。
站在平地上,兩人雖然看不到遠方的藍點,但是雙方都有很大的把握,應該沒有偏離方向。
焰朵倚言爬上石山,身上的襯衫並沒有係扣,肩膀有些窄,緊緊巴巴地箍在身上,繃出了強壯的上臂形狀。衣擺隨熱風飄起,露出肌肉流暢的側腰線。
右手罩在眼睛上,焰朵望了望遠處,很快就從石山上跳了下來。
“沒錯,再走這麼久就差不多了。”
萊嘯站起身,抖了抖褲子上的沙子,把半截褲腿從一側撕開,變成了長條的毛巾形狀,掛在了脖子上。
“繼續走吧。”
焰朵也學著她,把褲腿搭在了脖子上,笑著道:“我要去的那個星球,跟這個比起來如何?”
萊嘯邊走邊道:“我沒去過,沒有發言權。”
流放地大多都是廢棄星球,可以預見,就算比這裡好,也好不到哪兒去。
焰朵:“要是比這個還差,你能不能給我換個地方?”
萊嘯沒說話,用濕褲腿擦了擦臉。
焰朵湊近了一些,側著頭道:“我們也算共患難,中校你就沒有點憐憫之心?”
萊嘯:“以你的能耐,在哪兒都能活下去。”
隻要不死,早晚能離開。
焰朵:“能活的舒服點,沒有人會想找罪受。”
“任務要是能隨意更改,就沒有軍令如山這句話了。”
萊嘯並沒有告訴
焰朵,其實流放這回事,還真是有例外的。
對於恐慌級物種,隻要有擔保人,他本人也同意帶管控設備的話,就可以進入光係星球。
見萊嘯不吃軟的,焰朵也不敢跟她來硬的,便岔開話題道:“你說我們還要在這裡呆多久。”
萊嘯:“這種情況下,我不建議你做設想。”
有了期望,才會有失望。
不去預想結果,過好每一個當下,才不會大喜大悲。
焰朵低頭望向她,萊嘯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起伏,目光堅定沉著,似乎根本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她的內心很強大。
萊嘯的強大,源於她對環境的快速適應力,隻要活著,就有無限可能。
焰朵同樣無所畏懼,隻不過他是不在乎結果,結局再糟,不過就是死罷了。
正常人若是處在這種惡劣環境下,或早或晚,終將會走向心態崩潰。
可他們兩人都有著異於常人的抗壓能力,雖然想法不同,但所呈現的狀態卻是一致的。
焰朵忽然有些好奇:“萊嘯,你什麼時候才會有喜怒?”
萊嘯:“你惹怒過我。”
焰朵猜測:“我炸你的時候?”
萊嘯搖頭,冷淡地掃了他一眼:“你淩晨兩三點無病呻吟的時候。”
焰朵失笑,他想起來了。
回想了一下萊嘯當時的表情,焰朵有些惋惜地道:“我居然沒看出來。”
萊嘯喜怒哀樂都是同一張撲克臉,實在是難以分辨。倒是他,被這女人惹怒了好幾次。
萊嘯:“不被任務對象看出情緒破綻,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
焰朵:“我要不是任務對象呢?”
萊嘯:“我說過,你要慶幸自己是任務對象。”
如果不是,憑他這張碎嘴子,早就被她收拾一百八十遍了。
焰朵笑了笑,很奇怪的,他之前聽到萊嘯挑釁的話語時,湧起的怒意抑都抑不住,現在聽她這些帶刺的話,反而覺得挺有意思。
也許是這個星球太空曠了,在隻有他們兩人的情況下,比起一潭死水似的對話,他更喜歡萊嘯這種直來直往的口吻。
兩人你說一句,我懟一嘴,任憑黃沙飛舞,烈日炙烤,愣是斷斷續續地聊了一路。
萊嘯忽然就發現了焰朵的一個好處,就是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