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條之類的肯定不能浪費,萊嘯等了一會,就見焰朵把怪鳥的屍體拽了過來。他動作飛快地扯下四扇殘破翅膀,掰成小塊,塞到了鍋下麵,一個小爆炸,鳥毛就燒了起來。
焰朵笑著道:“這怪鳥吐腐蝕液,肉估計不能吃,不過挺肥的,油可以燒火。”
萊嘯:“挺好,物儘其用。”
焰朵動作非常麻利,把火燒起來後,他就把多穀米倒進了奇形怪狀的鍋裡,添上水,等著鍋燒開。
焰朵時不時地往下麵添點鳥毛,一隻鳥很快就被他薅禿了。
焰朵指著怪鳥腹部下的肉囊道:“這塊不怕腐蝕雨,再下腐蝕雨的時候,用這隻鳥堵洞口?”
萊嘯:“天氣太熱,可能沒等到腐蝕雨,這鳥就開始腐爛了。”
焰朵揪著鳥毛,忽地問道:“你那個東西沒有多少了,怎麼還給我用了?”
萊嘯裹滿布條的雙手垂在身前,輕聲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的慘相拍下來給你本人瞧瞧。”
焰朵笑了笑,臉頰半粉半白,還有一半的腦袋沒有頭發,看起來很是滑稽。
“你對我動了惻隱之心?”
萊嘯:“鳥死了還能用毛燒火,你呢?全身就剩那半
() 截毛了,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不如活著的價值高。”
焰朵一點也不生氣,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道:“我去找點吃飯用的東西。”
翻找了一圈,焰朵拿回來了兩個殘缺不全的碗,他們之前倒是找到了一些刀叉,可喝粥用不上。
萊嘯拿出叉子,在鍋裡攪了攪。
許久之後,穀物的香氣溢了出來,焰朵抽動了兩下鼻尖。
焰朵不怕燙,拿起鍋,將兩個怪模怪樣的碗倒滿,遞給了萊嘯一碗。
吹了吹熱氣,萊嘯捧著碗,沿著碗沿喝了一口,熱乎乎的食物滑過喉頭,穀香在唇齒間溢開,在這個遍地黃沙的鬼地方,倒是生出了點滿足感。
焰朵唏哩呼嚕地灌進去大半碗,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恭喜我們進入熱食時代。”
萊嘯笑了笑,這一碗熱食,可太不容易了。
焰朵舔了舔嘴唇:“我想吃肉了,你說,湖泊邊上的那兩朵花,吃起來是什麼味?”
萊嘯:“你是想吃裡麵的觸|手,還是外麵的花苞?”
焰朵很認真地想了想,遺憾地道:“觸|手上有刺,麻煩。花苞上又沒多少肉……是沒什麼吃頭。再來兩隻我們第一天看到的那種大鳥就好了。”
吃完飯,萊嘯鑽進了石山裡,沒過一會兒,焰朵也擠了進來。
萊嘯睜開眼睛:“做什麼?”
焰朵毫無正形地道:“我一個人在外麵太寂寞。”
萊嘯挑眉:“你可以在地上畫格子跳,還可以用沙子堆城堡。”
焰朵笑了笑,大大咧咧地往萊嘯身邊一趟,半截腿伸出洞外:“中校,你見過我這麼大的孩子嗎?”
萊嘯:“心理年齡與身體年齡並不成正比。”
焰朵:“就算我是孩子,那我也是個粘人的孩子,不喜歡一個人玩。”
萊嘯:“阿姨可以賞你一拳,讓你手動進入睡眠。”
焰朵哈哈大笑,紅色的眸中閃過流光,凝視了萊嘯半晌,他慢慢地收起了笑容,低聲道:“下次要是再遇到那種怪鳥……”
萊嘯看向他的眼睛,赤瞳在山洞裡顯得格外幽深。
焰朵:“你就自己跑了吧。”
萊嘯看了他一會兒,說道:“你呢?”
焰朵的視線轉向洞頂,隨意地道:“我總有辦法,大不了同歸於儘……不對,是玉石俱焚?總之,我的恢複力強,隻要心臟和腦子沒有全被融掉,總能恢複過來。你不一樣,你有軍隊,有家人……你要是死了,有很多人會傷心。”
萊嘯:“你不是也有家人?”
焰朵無所謂地勾勾嘴角:“血吼的親情,不是你們說的那麼回事。我母親跟我說過,我要是找不到自己在乎的東西,早晚得橫死街頭,或早或晚的事情罷了。”
焰朵母親深知自家兒子這種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性格。
他要是找不到打從心眼裡在乎的東西,或者人的話,早晚得葬身在一場場的“豪賭”之中。
知子莫若母,焰朵這個不要命的勁兒,他母親再了解不過了。
人在什麼時候會惜命?就是在有了在乎的事物之後。
有了牽掛,有了念想,自然就會有所收斂。
隻不過焰朵他媽沒有想到,她兒子確實是有了在乎的人,不過情況不對……他沒有更加惜命,而是徹底做好了當炮灰的準備……
焰朵看向她,輕聲道:“你活著,也是我想看到的。”說完這句,焰朵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最好……到時再給我唱首祭歌,就那首什麼成長記就行。難聽,但是還不賴。對了,你沒給其他人唱過這首吧?”
萊嘯眉頭微動,望著男人的側臉,將胸口湧過的情緒壓了回去,歎息般地說道:“沒有。”
焰朵笑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很好,那就這首了。”
如果怪鳥再次飛來,她會獨自逃跑嗎?
萊嘯望著凹凸不平的洞頂,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已經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