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聽的第一天(1 / 2)

“輕著點,彆碰著孩子。”

何春蓮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繞過地上的煤堆,對兒子不客氣地說道。

她邊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回應周圍鄰居的招呼。

“何大娘,你家孩子回來了?怎麼樣?”

西廂房的老孫正在門口煤爐子上做飯,探頭打聽道。

何春蓮呼出一口氣,寒冬臘月的,這一口氣呼出來就成了煙了,“好了,醫生說孩子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是凍著發燒了,燒退了就好了。”

“那就成,不是大毛病就沒啥事,”老孫邊炒著醋溜白菜,邊感歎道,又不禁看向顧金水跟顧銀星,笑嗬嗬地對顧銀星打趣道:“銀星,今兒個不是那邊來談日子,你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顧銀星長得像何春蓮年輕的時候,又愛打扮又舍得花錢,身上穿著白色毛衣,外麵是件米色粗呢子大衣,凍得鼻子都紅了,在那吸鼻子還怪臭美:“還要咋打扮,今兒個我這身打扮擱全北京都是最時興的。”

顧金水翻了個白眼,拿腳踢開了棉簾子,進屋子後連不迭把孩子放下,看見繈褓裡的孩子還閉著眼,拿手呼了呼氣,等暖和了才伸手一摸,“得虧是燒退下去了。”

“你就慶幸吧,好在是梁穎下夜班回來的時候發現了,不然就你那睡得死豬樣,孩子出……”何春蓮解著脖子上的圍巾,在那燒火盆,說到這裡時意識到晦氣,連忙打住,抬起頭來瞪了顧金水一眼,“總之,你現在是當爹的人了,自己得有分寸。”

顧金水摸摸鼻子,他平時吊兒郎當,被何春蓮罵不是頭一回,但這回的確是他做得不對。

繈褓裡的孩子似乎被吵醒了,睜開眼,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明亮澄澈,看著顧金水,嘴巴叭叭了幾下。

“喲,我閨女會叫爹了。”

顧金水立刻把何春蓮剛才罵的話丟到腦後去了,湊到閨女跟前,“閨女,再叫幾聲爹。”

爹你個大頭鬼。

顧優思看著跟前可以稱得上俊俏的男人,內心可謂是十分MMP的。

她穿過來有三天了,起初昏昏沉沉,隻聽得見周圍那些京片子,懷疑自己是穿到北京了,等後來身體好些了,她發現,自己是穿越到了北京,但問題是,是1983年的北京。

好消息,穿成京爺了。

壞消息,穿的太前麵了。

1983年,那是什麼概念。

顧優思不知道,她隻知道她住院那幾天,那些護士嘴裡念叨的就是哪裡有豬肉買,得找關係先預定些肥肉,還有什麼要囤幾百斤白菜,預備年貨……

這其中,有個護士似乎是得了獎金,二十塊,就因為這事,其他幾個護士羨慕的眼睛都要紅了。

顧優思心裡那叫一個無語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穿越,為什麼要穿越。

顧優思日子過得不算好也不算壞,雖然是孤兒,可打小讀書就有天賦,一路卷出國,讀了個計算機,年薪幾十萬美金,房車都有了,基本上沒什麼遺憾。

她隻記得穿過來之前,有個初中同學突然聯係她,推了本書給她看,說是裡麵有個配角跟她同名同姓。

顧優思閒來無事就把書給看完了,大概是熬夜熬的太狠,她一覺醒來自己就穿了。

“媽,我買了半隻雞,一斤肉。”

大雜院裡各處起了炊煙,梁穎騎著車回來,把車子在院子裡停了,提著網兜進自家屋裡。

她進屋後先把網兜遞給何春蓮,然後才低頭看女兒,見女兒臉上紅撲撲的,眼睛炯炯有神,心裡彆提多高興,“二妞沒鬨吧?”

顧優思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是另外一個顧優思討厭的點兒。

她的小名叫二妞,是在醫院裡定下的,據說是他奶認為賤名好養活,於是起名叫二妞。

至於為什麼明明她是獨生女,卻排行二,老太太更有講究了,認為這才更能夠騙過死神。

“沒。”顧金水樂嗬嗬地抱起顧優思,還在懷裡掂了掂,“你在廠裡怎麼樣,你們組長沒刁難你吧?”

為了照顧孩子,梁穎昨日請了假,這趕著年底趕進度的時候請假,組長心裡不樂意,說了不少難聽的話,還扣了一天工資,但梁穎還是把假給請了。

“沒。”

梁穎搖搖頭。

她把孩子接過來,對顧金水道:“你去幫媽一把手,陳家估摸著等會兒就到了,陳室文他娘我看著不是個好相處的,今天來談日子,咱們彆叫人挑刺。”

在梁穎懷裡的顧優思本來想閉上眼了,可聽見這話,眼睛猛地睜開。

什麼?

陳室文?這名字不是她看那邊《八零團寵小福星》裡反派顧銀星那家暴還騙婚的人渣丈夫嗎?

“嫂子,他娘有什麼好挑刺的,我哪裡不如人了。”

顧銀星在鏡子前梳頭,不樂意地扁嘴。

梁穎笑嗬嗬道:“你是不差,可誰讓人家陳室文是大學生呢,又進了國土局,你想想,雖說年紀大了點兒,可你想想,他們家這條件也是少有的。”

這話倒是不假。

顧銀星想起同事們羨慕她的那些話,臉上就止不住露出笑容。

而此時。

顧優思的心那叫一個瓦涼瓦涼。

大學生跟國土局,這兩個條件一出,顧優思想騙自己都不行。

何春蓮做飯速度很快,何況也就四道菜,一道小炒雞,一道炒雞蛋,一道回鍋肉跟一碗蘑菇燉雞。

這幾道菜,顧優思是覺得沒什麼,可是擱著這糧油肉都得憑票買,人均收入不到40的年代,這桌子菜可謂十分豐盛了。

至少陳母一家子進來,瞧見堂屋裡四方桌上這幾道菜時,臉上笑容是燦爛了不少。

“親家母,怎麼這麼客氣,做這麼多菜?”

陳母今日顯然是打扮了一番,穿了身嶄新的棉襖棉褲,腳上的鞋子也是新的,上麵還繡了一朵紅花。

但她一看到何春蓮那身段,那沒什麼皺紋的臉時,眼裡還是不禁掠過些許嫉妒。

“這也沒什麼,就是幾道家常菜。”何春蓮招呼眾人坐下,又把主位讓給了媒人孫嬸。

孫嬸笑道:“這還沒什麼啊,何大姐,這是你閨女手藝不,陳妹子,你們家娶了他家閨女,那以後可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