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被偷聽的第九十三天(1 / 2)

何春蓮婆媳把林蓮花她們氣的夠嗆,可這對婆媳也是找不到話反駁,隻能咬恨離去。

這天顧金水趕上彆人送了兩瓶山參酒,他這人不愛喝酒,想著師父平時喜歡晚上睡覺之前邊看書邊喝一杯,便把酒一打包,又買了鹵牛肉、豬耳朵、花生米上老爺子家裡去。

老爺子是去年平反的,原先的房子賣了,置換了顧金水家裡附近一座小四合院。

他原先還不願意搬家,是顧金水軟磨硬泡,又派了閨女當說客,這才把老爺子請過來的。

沒辦法,席老爺子今年都七十三了,這把歲數誰放心讓他一個人住那麼老遠啊,這住得近了,日常早晚還能去看一趟,關心關心老爺子,真要出什麼事也才好及時發現。

這到了老爺子家門口,顧金水就聽得裡麵傳來說笑聲,竟像是今兒個來了客人。

他心裡暗暗稱奇,老爺子往日孤寡得連送報的都不搭理,這是誰來了,他敲敲門,然後徑直進去,邊走邊喊道:“師父,我帶東西給您來了,您在哪屋呢?”

這小四合院坐北朝南,正房三間,左右兩邊是廂房,院子裡還有一口井,一棵石榴樹。

老爺子從堂屋裡出來,道:“喊什麼喊,當我聾了啊。”

“嘿師父,您這耳朵好著呢,我這麼大聲是怕您在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我撞見了。”

顧金水揶揄著,把酒菜放在桌上。

他們師徒倆平時說話都是這樣,要是不知道的,指不定還以為師徒倆多大仇呢。

“老席,這就是您徒弟?”旁邊屋子打起簾子,走出個相貌儒雅的老先生。

那老先生瞧見顧金水,還愣了下,“喲,怎麼是你?”

“這不是白教授嗎?您怎麼在我師父這兒?”顧金水的吃驚一點兒不比白教授少,甚至還有些驚訝地看了老爺子一眼,“師父,這您朋友啊?”

“廢話,怎麼?您師父不能有個把子朋友啊?”

席瀚沒客氣地回懟道,他對白教授點點頭,“這我徒弟,不成器,這幾年勉強算是入了行。”

他話是這麼說,可那語氣分明是很得意的。

白教授當然不會糊塗的把席瀚的話當真。

他這人很會來事,笑道:“老席,你這話就不言不實了,早先前我可見識過你徒弟的本事,那麼大一個花瓶,我那些徒弟都看走眼了,偏偏他看得真真的,還能說出門道來,叫我那些學生都心服口服。”

席瀚唇角露出些笑意。

他對顧金水道:“你去拿幾個酒杯過來,這會子飯點,我正想著跟老白出去吃點兒,可巧你帶了酒菜過來,這可省事了。”

“不用忙活,不用忙活。”白教授趕緊擺手,“我這都要走了,就不勞煩你了。”

“你彆管,金水,你去就是了。”

席瀚語氣很是果斷。

顧金水自然是聽自己師父的,熟門熟路的去廚房拿了盤子跟酒杯過來,

怕他們光吃這個不頂餓,還跑出去買了一斤饅頭回來。

白教授瞧著這顧金水忙前忙後??[,又是買饅頭,又是擺盤的,不由得誇道:“老席,你這徒弟收的好,眼裡有活啊,我那些學生可比不上你徒弟。”

“他就是這點兒好,勤快。”席瀚道,“哪裡比得上你們那些高材生。”

顧金水笑道:“我師父說的是,我可不敢跟你們北大的學生比,這哪裡比得上,來,白教授,這正經老山參泡的酒,農村朋友給送的,您可得嘗嘗。”

他給白教授滿滿倒了一杯。

席瀚眼角抽抽,看了混賬徒弟一眼。

這麼好的酒,給外人倒這麼些乾啥,意思意思一下得了。

顧金水瞧見老爺子的神色,憋著笑意,裝沒看見,不住招呼白教授吃喝。

白教授也是個爽快人,絲毫不扭捏,三杯酒下肚,跟顧金水都親熱了不少,還道:“金水,咱們倆也算是有緣了,先前我說有件事要找你幫忙,偏偏這些日子叫事給絆住了腳,本來想著這幾日去找你,想不到在這兒碰到你了,這說明咱們有緣分啊。”

“嘿可彆胡說,你跟誰徒弟有緣分呢?”

席瀚不太樂意,頂了一句。

顧金水哈哈笑道:“白教授,您這話叫我師父聽了,他老人家心裡要不高興,他啊當我是金餑餑,誰都想要呢,可事實上,也就我師父能看得上我,他老人家實屬多心。”

白教授顯然也是知道老爺子的脾氣,絲毫不見怪,還道:“這緣分也有多種嗎?不一定要徒弟,我看我跟金水當個忘年交就差不多,我這邊兒還真有事想托他幫忙掌掌眼,這好處絕不會少。”

顯然,白教授這話是認真的了。

顧金水看向老爺子,這事要是在外麵,他能自己拿主意。

可要是當著師父,又是師父朋友,少不得要師父點頭才行。

席瀚道:“什麼事能難倒你?”

“是一個彩陶。”白教授很是坦然地說道:“這不是我們學院最近想著采買些古玩充當教具,讓學生們看看大開門,免得在外頭鬨出笑話,說考古的連真假都辯不出來,這就剛好有個學生買了一件新石器的彩陶罐,其他教授看了都說是開門,斷代到新石器時代,可我瞧著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後仿,所以想請個內行人幫忙掌眼。”

這事其實找席瀚更好,更合適。

但白教授很了解席瀚,老席自從那十年過後,就從不在外幫人掌眼看東西,即便是朋友也沒得商量。

他那日見顧金水一番話說的有條有理,便動了心思找他幫忙,不想這顧金水居然正好是席瀚的徒弟。

“就這點事?”

席瀚淡淡道:“金水,你有空跑一趟就是了,我還當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我就聽師父您的,白教授,回頭您什麼時候找我說一聲就行。”

顧金水立刻就答應了,壓根不帶猶豫的。

白教授連連道好,敬了席瀚跟顧金水一杯

臨走的時候,跟顧金水說定了時間,明天下午去一趟北大,到時候有人來接他。

送走了白教授,顧金水回屋瞧了眼桌子,兩瓶山參酒已經收了起來了,老爺子從屋裡出來,背著手對顧金水道:“那老白還算能打交道,你跟他多來往,沒壞處。”

顧金水心知老爺子是想給他鋪路,笑著道:“今兒個還得多謝您老給我搭台。”

席瀚哼了一聲,“明兒個你可彆丟了我的老臉就行,他們正經考古那圈人讀書讀傻了的不少,偏偏還挺傲,可不是都像老白一樣。”

顧金水一聽老爺子這口氣,就知道老爺子以前肯定是瞧過那些人臉色,拍著胸脯道:“您放心,回頭我去給他們露一手,保準讓他們驚得掉下巴。”

口號放出去了,顧金水回去後還真臨時抱佛腳了一回,找出老爺子之前寫的幾本書,一一看過。

他這幾年收的東西不算少,瓷器書畫居多,也有古錢幣,陶器反而不多,原因無他,這陶器不好出手,而且年代都太久遠了,做這買賣有點風險,倒不如做瓷器書畫這些穩妥。

但好的陶器,顧金水也是收藏了一兩件。

比如雙耳折肩陶壺跟三角紋陶盤,雖然沒有彆的多,可要看陶器,顧金水也不怵。

第二天下午。

顧金水就去了趟大學,他剛走到門口,就瞧見那邊站著前些日子找事的那幾個棒槌。

“廣文,人來了。”同學推了推錢廣文。

錢廣文也看到顧金水了,臉上有些尷尬,但還是走上前來,“顧先生,我們教授讓我們來接你。”

“接我搞這麼大陣仗啊,來這麼多人。”

顧金水打趣道。

錢廣文更加尷尬了,他這不是怕丟臉嗎,就想著拉同學過來撐撐場麵,“我們教授說了,您是他好不容易請來的,所以我們得隆重點兒。”

這話說的倒還算是中聽。

顧金水點頭,讓錢廣文帶路去找白教授。

白教授這會子正在辦公室那邊,跟幾個教授爭執不下。

顧金水來的時候,他們正吵得不可開交,一個穿著西裝的教授指著桌上的人麵魚紋彩陶盆,道:“白教授,這東西怎麼可能不是開門?您先前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會子還要請人來看,不是我說,您這不是浪費大家時間嗎?”

白教授顯然也有些激動,但他還是壓著火氣,道:“林教授,您這話就不對了,怎麼算是浪費大家時間?咱們買這些東西,不就是讓學生多長些見識嗎?這東西我覺得存疑,咱們就該查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然誤人子弟了可不好。”

“行,你不就是覺得我學生買的是假的,要不這錢我出,我出還不行嗎?”那林教授臉上露出不耐煩神色,語氣很衝。

顧金水一聽這話,就覺得這人挺耍無賴的。

這白教授考慮的是有道理啊,分明也不是為了錢,他倒是把錢給扯上來了,瞧白教授先前幫學生買花瓶的樣子,就知道

這位是不缺錢,也不吝嗇的主兒。

“白教授!”顧金水打了個招呼。

白教授這會子才發現他來了,立刻如釋重負,拉著他過來,“林教授,我再次跟你強調,這不是錢不錢的事,這是東西真假的問題,您說我這人較真也行,覺得我這人胡來也行,反正我今兒個請了個人愛幫忙掌眼,讓他幫咱們看到底這東西是不是開門?”

那林教授還沒開口,旁邊一個胖子卻是不樂意了,他年紀不大,估計二十來歲出頭,穿著體麵,看著就知道家境不錯,因此也有些目下無塵。

“白教授,您這不是胡來嗎?您這請的是什麼人啊,我們怎麼知道他靠不靠譜?”

“他是潘家園那邊一個古玩店的老板,眼力不錯,先前廣文那鹹豐年的花瓶就是跟他買的。”

白教授介紹道。

顧金水敏銳地意識到對麵那胖子眼神頓時有些不屑,“就一古玩店老板,也沒什麼學曆,讓他來掌眼,白教授,您這真是兒戲,咱們學校這麼多教授看了都說是真的,怎麼您就非認定是假的呢。”

要是個臉皮薄的,這會子該惱羞成怒了。

可顧金水心態好,不但沒發怒,反而還暗暗佩服老頭那邊真是有遠見,也不知道是經曆過還是怎麼樣。

他這才剛過來,就意識到了這正規班子對他們這些野路子的歧視了。

但顧金水知道,這眼力好不好,還真跟學曆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