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莉又是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分心旁顧後,居然忘了繼續哭!
這會兒要是再接著哭,又顯得太假了……
憋氣得要死!
不過,雖然她不相信她姐能乾出件什麼漂亮事來,但她姐可有個天命福女的稱號頂著的。
她還是得跟著她。光有氣運,沒有能力一樣辦不成事兒。必要的時候,還得她這個穿越者露臉!
想象著第二天,自己踩著天命福女的運道,替鄉親們辦成大事,簡春莉穿過來後,頭一次睡了個甜覺。
簡春莉睡得好,簡悅懿睡得卻不安穩。
她在沒穿越過來前,睡的是慢回彈太空記憶棉床墊,現在卻隻有一個硬木板床並草編席子給她睡。硌得背上的蝴蝶骨都發疼。
她實在睡不著,又思念現實世界中的父母,索性起身去院裡走走散心。
外麵萬籟俱靜,隻餘天邊一輪圓月輝映大地。
不,還有一點悉悉索索的聲響。
簡悅懿循聲望去,借著月色,看到一隻灰撲撲的大老鼠咬著什麼東西在往洞裡搬。
她走近了看,樂了,這耗子咬的居然是一張五元大鈔。
耗子根本沒料到這個時間點,還有人類活動。看到麵前的龐然大物,嚇得“吱”地一聲尖叫,丟了鈔票就鑽洞裡去了!
簡悅懿撿起票子,又多生了一個心眼,趕緊回屋察看自己之前藏起來的稿費。
果然,她藏的票子已然不翼而飛!
她想都沒想,去堂屋摸黑取了盞油燈點亮,又拿了把小鏟子,回到耗子洞那邊挖洞。
沒幾下,就把洞口給鏟大了,露出裡麵的耗子窩來。一大兩小三隻耗子嚇得先是人立,後是亂躥,覷準機會就躥了出去。留下窩裡一堆的錢。
簡悅懿看著那些錢發懵。她知道老鼠有從外麵叨東西築窩保暖的習性,卻沒料到自家的鼠輩瞧上眼的卻是紙鈔。
她把那堆亂中有序的鈔票全掏了出來,數了數,竟有26塊之多!比她的稿費還超出了將近2倍。
這耗子顯然不止偷了她的錢。
她心裡好笑,這書裡的天命福女氣運還真是不一般。連老鼠都算計不走她的錢,還反而偷一賠二,白送這麼多錢回來。
她把鈔票收好,鏟子也放回原處,這才回屋睡覺。
第二天起床,她還特意出門,在鄰家轉悠了一圈。既沒聽到誰家丟了錢,又沒看到自家爹媽驚慌失措,她也就安心留下這意外之財了。
上午,兩姐妹照例是去學校上課的。到中午放學鐘聲響起時,簡悅懿背起書包,快步出了教室,去找還沒來得及下班的班主任請了半天假。
簡春莉一直盯著她姐的。一看她姐跑去教職工辦公室了,就知道一準兒是去請假的。
她姐前腳才請好假,她後腳又跑來請,直讓老師皺緊了眉頭。但這是七七年的夏天,頭年那場曆經十年的浩劫剛過,知識分子們好不容易才熬過了嚴霜酷冬,挺直腰板。
老師低調習慣了,不想找事,就問她是因為什麼請假的?請啥時候的假?請多久?
她回答:“我姐因為啥請假,我就因為啥請假。她咋請的,我也咋請!”
你說你這不是慪老師嗎?請個假都不好好請!
氣得班主任都不想理她了!但簡春莉沒把她當老師,她卻還是把她當學生的,忍不住又好聲好氣勸她:“你事事都要跟你姐比個高低,可她在讀書上就是比你有天賦。我從來沒看到過她在課堂外碰過書本的,可她就是回回都考年級第一。”
“你呢?你差她多遠,你心裡沒點數嗎?她下課不看書,你也不看。現在她請假,你也來請。你有她那種天賦支撐嗎?”
簡春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回懟道:“一個人有沒有本事,不是光看成績的!還得看她政治上、思想上過不過硬,又為社會做了些啥!隻要我能為人民做貢獻,我們公社就會推薦我去上工農兵大學!”
按照書裡的原軌跡,她該和她姐一起參加今冬恢複的第一屆高考的。但黴運纏身的她卻不幸在高考那幾天生病了,高燒燒得連床都爬不起來。
你說這主角多慘!
反正高考一定會砸鍋,她索性就把目光放到了工農兵大學上。這個好啊,隻要推薦夠給力,連清大都有機會上!
可等高考恢複後,國家對工農兵大學生的招收就會停止。也就是說,她就隻有這幾個月可努力的了!這也是為啥她緊盯著簡悅懿的農業局之行的原因。
這個功勞一定得到她手裡才成!
她跟著她姐一路跑,也跟著她姐上了同一輛車。
售票員收了簡悅懿的車費,撕了張車票給她,又去收簡春莉的。
簡春莉哪兒像她姐那麼有錢啊,扯了扯她姐的衣袖:“才幾分錢的車票錢,你幫我出了吧。”
簡悅懿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去找你媽。”
簡春莉震驚臉:“姐,你真的變了!”
“我本來就不是你媽……”
“……”
她隻得摸遍了衣兜褲兜,掏出幾分錢來。
售票員皺著眉頭:“還差一分。”
“沒……沒了……”
“沒錢你坐什麼車?!”不過這售票員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罵完又追加了一句,“算了算了,看你也是個窮學生。”
被罵窮學生的簡春莉,怨念地望了離她不遠的富學生一眼。頭幾天她姐對她還噓寒問暖的,咋這幾天就變了呢?
難道……她姐也跟她一樣,換了芯子?!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閃了一下。她可是看完過全書的人,書裡除了她這個主角是穿書進來的,彆的人可都是土著。
事實上,她也才穿過來一月有餘。最初剛過來時,發現自己竟穿成了裡的女主角,那滋味兒甭提多酸爽了。
她有著滿滿的抱負,想利用自己比彆人多出幾十年的文化知識征服世界。甚至一開始,她對於簡悅懿的氣運都是不屑一顧的——運氣算什麼?她有頭腦,她可以掀起知識風暴!
可這一個多月,吃也吃不飽,睡覺總被蚊子叮醒,還TM得應付黴運導致的小狀況,簡直把她磨得沒了脾氣。
你說咋連蚊子都欺負人呢?要是她跟她姐站在一塊兒,蚊子就隻咬她,不咬她姐!
神TM的氣運!
在向生產隊長賣弄知識失敗後,她開始豔羨起她姐的運道來。難道真的隻有奪了她的氣運,自己才能成為真正的主角?
……
簡悅懿下車後,一路問路,走到了農業局門口,門崗就不讓她進了。
簡春莉在後麵跟著,看到姐姐吃了鱉,頓時一翻白眼,看來是自己太瞧得起她了。
正想著,她的臉就被啪啪打響了。有一個過路的兩鬢斑白,慈眉善目的老人走過來,好心地問她姐:“小姑娘,你找誰?要不然,我幫你叫他出來?”
簡悅懿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老人。這個人穿著的確良襯衣,戴著金邊眼鏡,文化人的氣質很濃。而且一眼望去,滿臉風霜,像被磨掉了全部棱角一般,脾氣看上去特彆好。應該是去年才從乾校或勞改地回來的知識分子。
這個時間點,出現在機關大樓前,還能進去幫她喊人,該是在這裡上班的人才對。而且他年紀不輕了,還能被單位喊回來上班,如果沒料錯,這是個能人。
她心裡感歎一聲,書裡的天命福女運道果然不一般,好像什麼好事、什麼人才都能往她麵前送一樣。
她正感慨,簡春莉已經衝過來搶功了!
簡春莉一臉人民好兒女的模樣,雙手拉住老人的手握手:“太謝謝你了,老同誌!現在天兒不是大旱嗎?我們生產隊的莊稼都快給旱死了!莊稼旱死了可怎麼得了?絕了糧收,不知道得有多少人餓死!你能幫忙喊個專家出來,讓他教教我怎麼尋找地下水源?隻要找到水源了,打上井,全生產隊的人都慕您的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