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生氣,你就慢慢生氣。反正在這個方麵,女孩子是不可以退讓的。
一路上,兩個人離的距離都挺遠。
等到了山頂,視野豁然開朗!一片平整的岩石上,斜生著一顆古木。
岩石上不見其它草木,徒見這株古木。岩石四周倒是鬱鬱蔥蔥,一片鮮活茂盛之景。
站在此處,一覽眾山小,山腳農戶,家家都生著炊煙。那煙被風一刮,頓如被撕裂的絮,飄飄蕩蕩,自有一番美好蘊含其中。山下莊稼地塊塊分明,地裡盎然的生機幾乎讓人可以輕易推測到今秋的大豐收。
站在這種高處,連胸臆都舒暢開來。
簡悅懿的心情一下子大好起來。
看到她滿麵笑意,他眼裡便也染了笑意。他指著斜生的古木上一架用結實的粗麻繩和厚木板架起的秋千,問她:“敢不敢上去蕩個秋千?”
她望了過去,那秋千架上纏繞著為數不少的紫藤花。而搭秋千的古木明明是棵鬆樹,樹上卻有無數盛開著紫藤花的藤蘿垂了下來。
看上去如臨仙境。
她再傻,也知道這是他早就布置好的了。
不由有些感動,回頭望他:“既然是你花了心思做的,怎麼也得上去蕩一蕩,方不負美意。”
他愣了一下。
他選在這個地方搭秋千,不單是因為這裡景色宜人,還因為它危險係數夠高。
那古木雖然生在崖上,可枝乾卻是斜著生到絕壁之外的。秋千架的木板下,是幾百米的高空。一步行差踏錯,整個人就得落到粉身碎骨的下場!
他拉住她,儘量和顏悅色:“你要是怕,我陪你上去。”對,這才是他的目的。
在他在,她是不可能會出事的。
她卻笑著回頭,將他的台詞先行說出:“有你在,有什麼好怕的?”
“……”
話裡的信任感確實讓人慰懷,但也讓他有種被看穿了計謀的狼狽感……
也顧不上狼狽,當他看到她站在崖壁,摸索著往秋千架靠過去時,他的頭皮自己就發緊了!上前不由分說地攬住了她的腰,輕輕一躍,帶著她躍上了秋千架。
“你不怕,我怕。你還是陪著我蕩秋千吧。”他語氣有些生硬地道。
這回,輪到她錯愕地望著他了。但她旋即又笑了,知道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在這高空之中,她倒也不敢托大。沒再用“流氓罪”來威脅他,把她放下。
後世是有極限運動的,像她,就曾嘗試過蹦極。蹦極所帶來的驚險和刺激,確實是讓人很難忘懷。但也正因為過於驚險,讓人隻能專注於蹦極的過程,而無暇分心到欣賞美景上去。
這個絕壁上的秋千架倒是集蹦極的驚險,與欣賞野外風光於一體了。
“蕩吧。”她笑眯眯看著他。
他很是無奈:“現在你又願意讓我抱著腰了?”
她攤了攤手:“這說明你找到了正確的接近女孩子的方法。”
倒是把他逗笑了,歎息一聲:“原來接近女孩子是這麼有講究的一件事。就跟修行一樣,需要找到竅訣,才能過關。”
他又問她:“要不然,我下回還帶你來這裡?”
她逗他:“一個招式,你用第一回,它可能靈。用多了,就不新鮮了。”
她笑顏逐開,燦如朝霞,幾乎把他看愣了神。直到她開始嘗試自己蕩秋千,他才回神。
倏忽間,狂風大作!秋千隨著狂風無序擺動!
然而這也隻是讓她慌亂了一瞬,接著,就暢快地笑了起來:“有意思,你讓風再刮猛點。”
本來就是起了壞心眼,故意逗弄她的顧韻林:……
他又逗了她幾回,見她完全不怕,隻好讓風輕輕送著秋千擺蕩。
她卻玩起了興,不斷地道:“高一點!再高一點!再高點!”
風果然越來越大,將秋千越蕩越高!
本就是絕壁上的秋千,這麼一蕩,她整個人都像蕩到了天上去,蕩到了雲彩間!
日頭升得正高,雖有勁風,卻不覺寒涼。
蕩下來的時候,卻又像直直墜入深淵,帶來無限的刺激與驚險!
他攬著她的腰,一點不敢放鬆。明明是溫香軟玉抱滿懷,心卻因擔憂她的安危,而緊緊繃著。
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顯得太過神經質了。以他的神力,就算她真的掉下去,他也能救得起來。
可他就是不願意她出半分意外。
他是怕她受驚?還是怕彆的?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是緊緊攬著她的細腰,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通。
早知道會擔心成這樣,他就不該帶她來!
可秋千架上卻洋溢著她的笑聲。他幾乎沒聽到過她笑得如此灑脫、暢快。
她甚至唱起了她哥作歌作曲的那首《法治之歌》。
“我們是祖國的未來,
渴望擁抱法治的陽光。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我們需要看到萬事有因又有果……”
她的聲音極為好聽,可卻顯然對唱歌沒有天分。整支歌是山歌調子,被她唱得荒腔走板的。偏偏她興致還高,唱破了音還繼續在扯著嗓子吼。
吼完了,又側頭望他,問他:“你說我們這像不像蕩到太陽裡去了?”
她笑容明媚,眼裡藏著一整片的星河。
他看得癡了,忽然俯身吻了下去。
她偏開了頭。
而他的吻,依然落到了她頸側。
在那一刻,她的身體僵了一下。卻並沒有二度躲開他。
天人的氣息,是沒有溫度的。在這樣的盛夏時節,在離日頭這麼近的山巔,他的呼吸帶著幾絲涼意,他驟然靠近的身體也挾著天人冰涼的體溫,一下子驅散了盛夏的炎熱,竟讓她生不起排斥之心。
她覺得脖子那裡有點癢癢的。那癢一點點爬到了肌膚裡,再爬到她心裡。
裹挾著秋千往天上拋的山風也停了下來。
秋千隨著慣性慢慢蕩著,越蕩,擺動的幅度越小。整片天空似乎都變寧靜了。
他就這樣把臉埋在她頸側,在那裡深深落下一個吻。
她能感受到他嘴唇輕輕地啜吸,能聽到逸散在他喉頭的歎息,甚至能……
他是在給她種/草/莓?!
意識到這一點,她揪住他的頭發往後帶:“顧大冰箱,合適點!”
得了便宜,心滿意足的“顧大冰箱”舔了舔唇,笑著對她道:“我很合適啊。你不讓我吻你,我就沒有吻。我覺得我其實挺尊重你的。”一點不在意被她揪頭發的這種會破壞天人形象的小事情。
她指著自己頸側被他親吻的地方,怒目而視:“尊重?!有你這麼尊重的嗎?!我住的地方叫女生宿舍,裡麵除了我,還有另外兩個女生!”
被彆人看到了怎麼辦?!太丟臉了!
他凝眸沉思:“讓女同學看到,確實沒什麼用處。要不然,我施個法,就隻讓男同學看到好了……”
她氣得舉起拳頭就要砸他!
他卻生怕她胡亂動彈,會摔下秋千,連忙帶著她回到山崖之上。皺著眉頭責問道:“你要生氣,不能等上來之後再生氣嗎?好了好了,彆氣了,我下回不捉弄你了。”
說得好像做錯事的人是她似的!她忍不住在他肩膀上又砸了一記拳頭。
臉上卻是帶著笑的。
她笑得他心裡一熱,一把抓住了她的拳頭,往他心口上按:“砸這裡。這裡連著心臟,你砸一下,它就會跳一下。要不要試試?”
她哭笑不得:“說得好像我不砸,它就不會跳一樣!”
他神秘兮兮地道:“你不砸,它真的不會跳。不然,你把耳朵附過來,靠在我胸前聽一聽。”
“……”真是快被他慪死了,真當她文化低,沒讀過書嗎?
她剜了他一眼,轉身往山下走去。
他笑著跟了上去。
不過,就跟他驚訝於她的毫不害怕一樣,她心裡也覺得奇怪。在現實世界裡,她確實算膽子大的那一撥人。但在跳蹦極時,心裡也是極緊張的。
怎麼穿進書裡來了,在毫無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她膽子竟如此之大了?
奇妙的是,當秋千蕩起來時,她身上藏著的青石也跟著泵動起來。泵動的頻率剛好跟她心跳的頻率一致。
當它泵動時,她生出一種莫名的感受,仿佛它是她身體的一部分一般。而望著腳下那數百米的高空,她竟再也生不出半分害怕。
好似這樣的高度,原本就不值一顧一般。
她正思索著,顧韻林忽然緊走兩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