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魚給自己打了打氣,才大聲道:“沈臨,你起來,我知道你在裝睡。”
沈臨不動如山,就連黑長的睫毛也不曾動過半分。
李羨魚氣悶,膽子也肥了,憋著的話脫口而出:“那天晚上,我知道是你。”
還是沒有半分回應。
李羨魚反倒不氣了:“你想殺我,偏偏又沒殺成,還不得不娶了我,你就沒有半分怒意?”
沈臨終於睜開眼,卻並沒有看她,而是掀開錦衾,慢條斯理坐起身,整理自己微皺的袖口。
李羨魚忍住爆粗口的衝動,她就沒見過這麼裝的人,偏偏這畫麵還該死地好看。
等整理完袖口,又拂了拂衣擺,沈臨才看向她,情緒不顯半分:“我留你一命,隻是看在你父親的麵上。”
不知為何,一與他的眼睛對視,李羨魚的氣焰就矮了半截,想好的說辭也全忘了。
“你一旦作惡,我便不會再留半分情麵。”說完,沈臨便似懶怠與她多說半句,理了理錦衾,合衣閉眼躺下了。
李羨魚看了他白皙的側臉半晌,終於還是氣餒,乖乖回床上躺下。
依照她的計劃,她本想在今夜故意激怒沈臨,好叫他對自己下手,與此同時,一直等在院外的翠芽聽到綠蘿的暗號後會立即去找靖武侯。新婚夜,沈臨即使忍不住對她下手,也不會真地殺了她,萬一到時候情況有變,她還有包辣椒粉護體。以她的武功底子,至少也能撒個措手不及。
等靖武侯趕來,李羨魚就會鬨大聲勢,將沈臨上次殺她的事一同道出,如此一來,靖武侯必定會警告訓斥沈臨。而且,萬一以後自己真被沈臨殺了,靖武侯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沈臨,沈臨便不好再對她下殺手。
雖然此舉會讓沈臨更厭惡她,但至少能保短期內性命無憂。
但是剛剛聽沈臨話裡的意思,他分明已打算留自己一命。那自己又何必再惹他嫌惡。
況且,照沈臨剛剛那樣子,李羨魚能不能激怒他還另說。
性命暫時無憂,壓在心頭幾天的大石總算落下。
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李羨魚雙手交叉枕於腦後,忍不住長舒口氣,氣舒到一半,驀然想起翠芽和綠蘿還在等自己信號,刹時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偷瞄了瞄閉目養神的沈臨,悄悄起身。才走兩步,她又轉身披了件紅色外衫,這才快步往外走去。
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拉開一條縫。
天空深藍無垠,零星幾顆星星閃爍,院中隻回廊上亮著幾盞暖黃的燈籠,廊旁的木棉樹枝葉茂盛,樹葉在燈籠的映照下泛著暖色的光,瞧著倒有幾分寧靜溫馨。
李羨魚打量一圈,看向院中央,恰好看到離院門不遠的綠蘿和紅梅,兩人周圍還站著幾個護衛。她立馬輕喊了句:“綠蘿。”
綠蘿聞聲抬頭,一臉憂色立時化為喜色,正要邁步過來,卻被旁邊的侍衛伸手一攔。
綠蘿頓時柳眉倒豎:“世子夫人正在喚我,你也敢攔嗎?”
那侍衛猶豫了一下,還是讓開了路,並隨在了後麵。
李羨魚察覺出不對勁,蹙起眉心。
而就在綠蘿和紅梅走過來的當口,她一眼便看到了緊跟在兩人身後的翠芽,心裡頓時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