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兒子的命還攥在自己手裡,他怎麼敢。
不對,如果讓他們拿到解藥,沈保玉的毒隨時就能解了。
好一個忠心護主、潛伏數年的沈保玉。
短短幾瞬,高無既便已想通,他獰笑出聲:“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罷了!好一個沈保玉。”
沈臨翻了下書簡,並未多解釋什麼,語氣平靜無波:“一盞茶。”
又一聲悶哼響起。這一次聲音無力許多,才開了個頭就戛然而止。
“慢著!”高無既音量驟然拔高:“三天。你若遵守信用,三天後就放我和譚申二人走。我就告訴你據點。”
二人。看來另一名輕傷的副將,被舍棄了。
高無既這是想把剩下的人殺人滅口。畢竟,雖然隻是交出解藥,但燕國國君又怎會知道高無既為了活命,是否有出賣彆的東西呢。
沈臨抬了抬眼:“成交。譚申會立刻得到救治。”
涼朝京城,靖武侯府。
三更的榔子敲過,萬籟俱寂。
李羨魚本想撐著精神等待,奈何精力不濟,又或許是中毒已深,上床沒多久,竟就昏睡了過去,然而心神不安,睡夢中也總感覺有事,夜半時分,她掙紮著醒了過來。
醒來時,她口乾得緊,想撐起身去喝點水,卻突然發現手使不上力,不光如此,腿部亦是一點知覺都沒有,胸口處更是胸悶氣短,難受得緊,幾欲喘不上氣。
李羨魚擰了擰眉,也不想去叫外間的雲繡,用足了力氣想坐起來。結果無論她如何使力,她的雙手就像失去了知覺一般。
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李羨魚乾脆放棄用手,試圖以胸腹的力量支撐自己坐起來。然而胸口處的難受勁抑製得她難以呼吸,起了幾次都沒能起來。
李羨魚徹底放棄,認命地躺在床上。
雲繡睡眠挺淺,即使隻是這點輕微的響動,也把她驚醒了。她披了衣服快步踱進屋內:“世子夫人,可是要用水?”
“雲繡,你點支蠟燭。”沉悶無力的聲音從紗帳裡傳來。
昏暗的室內變得明亮,帳簾被掀開,李羨魚下意識看向自己手臂。手臂肌膚雪白無暇,顏色與平常並無兩樣。隻是無力地垂在錦被上。
雲繡行至床邊,見世子夫人麵色虛弱蒼白,十分難看,心中一緊,忙上前扶住李羨魚肩膀:“世子夫人,您怎麼了?”
“毒素應該蔓延至我的雙手了,現在我的雙手使不上力。”
“怎麼會這樣,大夫沒說過會出現這樣的症狀啊。”雲繡又焦又急:“奴婢去喊大夫。不,奴婢去找趙太醫。找趙太醫來給您看看。”
“罷了,沒有用的。”李羨魚苦笑著搖頭,早就從係統那裡知道寒冰焰會如何發作的她,心裡很清楚,任何太醫來了都沒有用了,哪怕杜神醫來了也沒用。除非,真的有解藥。
隻是,沈臨能平安歸來,就已經是萬幸了,至於她自己,就隨緣罷。
雲繡:“可是……”
“雲繡,你幫我去倒一杯水來。”李羨魚的語氣緩慢從容,打斷了雲繡的欲言又止。雲繡立馬照做,倒了一杯水回來遞到李羨魚唇邊:“世子夫人,給。”
才遞到一半,雲繡反應過來李羨魚的雙手已經動不了了,忙攙扶住她肩膀,幫她坐起來靠在床柱上。
李羨魚試圖抬起手來接杯子,然而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她苦笑一聲,好在雲繡反應很快,扶她坐穩後,就把杯子遞到了她唇邊。
待一點一點喝完水,李羨魚緩了口氣,才道:“雲繡,你聽我慢慢說,寒冰焰的威力,你也知道。我如今,中毒已深,隻剩三日壽命。若沒有解藥,便是神仙來了,也難救。”
李羨魚有些喘不上氣,說完一段話,又停了一會兒。
雲繡麵容嚴肅,緊抿著唇,慢慢給她順氣。
緩了一會後,李羨魚繼續道:“我如今,隻剩三日壽命了,世子為了救我,很可能身陷險境。雲繡,我拜托你兩件事兒。”
“您說,但憑您吩咐。。”
“我如今精力不濟,隨時可能會昏睡過去……但凡世子那邊,傳來消息了,不管我狀態如何,請你務必喚醒我,讓我知道。”
雲繡不自覺扶緊了她的肩膀:“奴婢定會喚醒您的。”
“其二,假如,假如我沒能活著見到世子,你幫我告訴他:“遇見他,我很開心,我隻希望他能開心活下去。”
“不會的,世子夫人,您會和世子長命百歲的。”雲繡的淚撲簌簌往下落,早已是泣不成聲:“像您和世子這麼好的人,一定會好人有好報,不會有事的……”
李羨魚嘴邊綻起一個淺淡的笑,想安慰地拍拍她,卻半分抬不起力氣,最終,眼皮越來越沉重、視野越來越黑暗……
雲繡見世子夫人昏迷過去,心下隻覺更加傷心,拽緊世子夫人的手無聲落淚。
世子是她和哥哥從小伴著長大的,有個那樣心狠偏激的娘親,爹又遠在邊疆,偏偏又患上了腿疾。可以說,世子身邊較為親近的就隻有他們幾個侍從了。
如今,總算有個世子夫人可以暖一暖世子的心,讓世子不再伶仃一人。可偏偏,世子夫人又中了這樣的毒。但願世子能順順利利,世子夫人能平平安安的才好。
與此同時,三皇子的勢力總算得以進入城內,得到的解釋是靖武侯世子發現城中藏有北燕奸細,便暫時封鎖了城門,現如今賊人已被靖武侯擒下。領頭人得到解釋,對麵解釋的人又恰恰是自己見過的靖武侯世子當年在軍中時身邊的副將,雲小將軍,便立刻讓人傳消息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