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殺人三千(1 / 2)

阿玖 春溫一笑 8457 字 4個月前

這天是休沐日,靳通政難得清閒一日,在書房隨意翻看書畫,並未外出。聽侍女來稟報,“大小姐回來了。”心中覺得奇怪,便即起身回房,要問問女兒為什麼突然回家。

“……和離這兩個字,是能輕易說出口的?安兒,你已經出了閣,是大人了,不可以再像小孩子似的任性胡鬨,知道麼?”靳通政回到房中,聽到裡間傳出相氏的說話聲,便停下了腳步。

和離?安兒連兩個字都說出來了,一定是有非常之事,到底是什麼事呢。“女兒,你到底受了什麼樣的委屈,才會如此絕訣?”靳通政一陣心痛。

侍女婆子等人本來已被攆到了門外,靳通政聽到相氏的聲音又大了點,揮揮手,命侍女們再向後退。侍女們忙曲曲膝,遠遠的避開了。大小姐突然回娘家,臉色也不對,肯定是有事,做奴婢的還是躲遠些為好。

靳通政又向前走了走,相氏的聲音清晰傳入耳中,“……他是庶出的,你之前便知道,對不對?這會兒因為他是庶出而要和離,你也不想想靳家會因此得個什麼樣的名聲。安兒,靳家沒有和離過的女兒,也沒有二嫁的女兒。”

安兒清亮的聲音中透著倔強,“我離了他家,一輩子再不嫁人,總成了吧?”相氏很是不悅,“你離了他家,難道還能再回靳家不成?不回靳家,又不再嫁,你能去哪裡?安兒,你這話欠思量。”

靳通政覺得相氏的聲音很無情,很陌生。

安兒一定是豁出去了,冷冷說道:“不許我回來,我便出家為尼,您滿意了沒有?”她一向是父母寵愛的嬌女,在夫家受了氣回來,親娘居然也是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不由的心頭起火。他不疼我,我認了,親娘也不疼我麼。

靳通政攥緊了拳頭。

相氏口氣和緩下來,柔聲問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安兒,我和爹年輕的時候也紅過臉呢,小夫妻吵吵鬨鬨是常有的事,不能因為這個,就隨隨便便提什麼和離。這兩個字,是提不得的。”

安兒哼了一聲,“我可不是隨隨便便提,我是很認真的在提。我不會再回臨江侯府那藏汙納垢的地方,沒的叫人惡心!”

相氏和安兒爭執起來,一個逼問原因,一個冷冷的,不大愛說,母女兩個一直在僵持。靳通政在外間聽得不耐煩,正要抬腳走進去,卻聽安兒小聲哭起來,“他,他親娘原來並沒死,他騙我,他一直在騙我……”相氏不可置信的驚呼,“這不可能!明明說他生母早就去世了!”靳通政臉色沉了下來,大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原來是陳淩雲生母尚在,他一定是想讓安兒認下他生母,安兒不肯,寧可和離。

這臭小子,若不是他生母早逝,我根本不可能把他當作女婿人選!靳通政氣的臉色鐵青。

安兒倔了這麼會兒,疲憊之極,哽咽說道:“我和他今天本是出城遊玩,好好的,卻在郊外遇到……遇到一個中年尼姑……他一開始說是他生母的妹妹,要我叫姨娘,那尼姑便惱了,說出實話,原來她並不是什麼生母的妹妹,根本就是他生母本人……”

安兒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雖然她沒說,裡間的相氏,外間的靳通政,卻都可以想像得到,一定是陳淩雲要求她認婆婆,安兒不肯,夫妻二人為這個翻了臉。

“這……這不知廉恥的,生母活著,竟敢欺騙世人,說她早已亡故!”相氏氣的渾身發抖。明明還活著,卻對外宣稱已經亡故,這不是騙人麼?太可惡了。

靳通政閉上眼睛,無力的靠在了牆壁上。這事早有端倪,潘岐早就提過,自己也問過,他直到那時還不肯說實話,還狡辯是她姨母,不會接回家。女兒,是爹害了你,是爹害了你……

靳通政靠在牆上,好一陣子都沒力氣站起來。

相氏的聲音模模糊糊傳到他耳中,“……到底是他生母,血濃於水。安兒,你認下他生母,他會感激你的,往後會更加待你好……你都已經嫁了,還能怎樣,難不成真的和離?”

“這都是你的命,女兒,你認命吧。”相氏垂淚說道。

相氏這會兒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裴家提親的時候,為什麼不答應?千挑萬選的,最後給安兒挑了這麼戶人家,不隻庶出,還欺騙!說什麼生母早亡,原來尚在人世,還要安兒認她做婆婆,好生孝敬。這算是什麼事啊。

靳通政聽著相氏的話,唇角泛上絲冷冷的笑。認命?要我靳嚴的女兒認命?

相氏正在苦口婆心勸安兒的時候,或者說,相氏正在軟硬兼施逼安兒的時候,靳通政打起精神,站直身子,緩步走了進來。

“……那是生他的人,沒有她,哪有你丈夫?你孝敬她一二,也不為過。安兒,這是你的命,你認了吧。”看相氏那苦口婆心勸說的樣子,好像恨不得親手把安兒拽起來,立時三刻把她趕回臨江侯府。

這倒不是她不愛安兒,她隻是覺得女人不能和離,和離了更加不利。況且,靳家是書香門第,又是大長公主府,不能出和離的女兒,這太丟人了。安兒你出來了多久?快回去吧,莫惹得夫婿不喜。

安兒本是來娘家求安慰求支持的,相氏這樣,讓她心灰意冷。他忽然變了,娘也變了,他不疼我了,娘也不疼我了,“好吧,我回去。”安兒疲憊的說道。

“快回吧,回吧。”相氏大喜。女兒你想通了就好,快回去好好過日子。

安兒正要強撐著站起身,卻被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按住了,“女兒,坐下,你臉色很差,先歇息會子。”安兒驚喜的抬起頭,看見父親靳通政正俯□子,溫和慈愛的看著她。淚水模糊了安兒的眼睛,她虛弱的說道:“爹,遲早要回去的,我不歇息了。”

“傻孩子,你要回哪裡?這是你的家啊。”靳通政微笑說著話,聲音異常溫柔。

安兒瞪大眼睛看著父親,一時間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相氏在旁頗為著急。我好不容易把女兒勸住了,你怎地會……?女兒和女婿吵了架便回娘家,便賭氣要和離,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不好慣著的。

“你出閣前的房舍還是老樣子,爹命人打掃收拾了,你今晚還住回去。”靳通政伸手替安兒理理有些散亂的鬢發,溫聲告訴她,“祖母也想你了,過會子,咱們陪她老人家說說話去。”

安兒聽著這體貼的話語,撲到父親懷裡,無聲哭泣起來。靳通政抱住女兒,見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心好像被人拿刀子割了似的,一陣陣生疼。女兒,你這是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難為,才會是這個樣子啊。

相氏忍不住開口想要說什麼,靳通政一道淩厲的眼神掃過去,她怔了怔,沒敢開口。他……他是溫和的一個人,可是這會兒的眼光卻像要殺人似的,很可怕。

我難道不疼安兒?我也是為她打算,不想她年輕衝動,成為下堂婦,將來更加淒涼。我也是為靳家著想,不想靳家有個和離的女兒,損了聲名。我沒做錯啊,相氏不平的想道。

靳通政看著眼前有著委屈神色的相氏,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幸虧今天是休沐日,幸虧今天自己在家,否則,安兒會被她又勸又哄又逼的弄回陳家吧?安兒這樣回了陳家,能落著什麼好,不知會受多少窩囊氣。

陳淩雲的生母明明活著,卻對外宣稱已經亡故,這中間肯定有原由,很有可能是不光彩的原由。這種情形下,不分青紅皂白要安兒回去,低聲下氣的求和,是害安兒。

安兒在父親懷裡哭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我,跟個孩子似的。爹,您不趕我走便好,我去洗漱了,歇息會子,再來陪您好不好?”靳通政知道安兒愛美,笑著答應,“好啊。安兒歇會子,打扮漂亮了,和爹一起去陪祖母說說話。”安兒臉紅了紅,微笑著出去了,自有侍女服侍她回房洗漱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