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你回來了嗎？”
陸楠無聲慘笑, 她幾乎說不出話來，然而卻不能不說。她拍了拍朱睿的背：“嗯......我不放心你，回來看看, 過會兒就走了。”
“娘......娘......”朱睿聲音裡猶帶著哭腔，他一把抱住了陸楠的腰, 仿佛生怕她消失一樣：“你不要走好不好？”
陸楠沉默：“我不能不走。”她摸了摸朱睿的頭：“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我知道你心裡麵都清楚的。”朱睿的手緊了緊。
這個朱睿, 跟先前的都不一樣。若說之前的不過是幻影或者記憶，眼前這個卻是他真正的意識。所以她知道，他都明白的。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殘忍, 就比如現在。
“我有些話想同你說。”陸楠道：“我的來日無多，能夠說的也很有限。”
朱睿的眼睛有些發紅, 像是要哭出來, 然而又強忍住的模樣：“娘, 你說吧，我聽著。”他麵對著他娘, 永遠都是這樣溫順的, 乖巧的。他的態度同白日時, 幾乎是兩個極端。
陸楠有些難過，然而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她並不想朱睿成為他夢裡那樣瘋魔的模樣。她頓了頓道：“我大致知道些你近日發生的事情, 我希望你過得好好的。”她歎了口氣, 並沒有同朱睿說起, 她找他險些找瘋了：“我知道，你這些日子不在王府，是跟兩年前那個人走了......”
“我......”朱睿急忙解釋道：“他，我隻是同他學些東西......”
“他不是好人。”
“他能夠讓我變得更厲害。”
他能夠讓我變得更厲害，我就不在乎他是好是壞。陸楠輕易的從這句話裡讀出了潛台詞。而他想要變強，是因為他要殺了太平王。
陸楠沉默：“你想殺了太平王是嗎？他雖然有錯，但是你為何會......”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朱睿為何會如此憎恨太平王。
“不要提他！”朱睿在陸楠提起太平王的時候，反應出奇的大。說完這話，他的眼裡滿是驚恐，又連忙向陸楠道歉：“娘......娘，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凶的，我錯了，你不要生氣......”
“我不生氣。”陸楠歎了口氣，她要生的氣，白日已經生的差不多了：“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應該學著自己長大。娘不可能陪你一輩子的......”
“娘......”朱睿哀哀看著陸楠，眼神是溢出來的難過。
“我希望你能夠是一個讓人稱道的好孩子。你一直在我麵前做得很好。”陸楠手指輕輕點了點朱睿的額頭：“乖一點，不要讓娘擔心好不好？”
“......好。”朱睿垂下頭，慢慢點了點頭。
作為太平王，朱睿是不可能聽她說話解釋的，所以在這短暫的一夢中，陸楠必須弄清楚朱睿對於太平王的惡意，並且為他洗白一波。她的身份的變更，早已是一場定局。
“你告訴我，為何恨不得他死？......他始終是你爹。”
朱睿似乎想反駁，然而卻沒有說出口。他囁嚅著道：“娘......那日，他是不是......你......”
“嗯？”
朱睿垂下頭，道：“他......他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連你的......你的**都沒有參加。”
中間的兩個字，朱睿含糊了過去。陸楠聽得不甚清楚，聯係了一下，心中又有些明白了。朱睿到底還是不能接受她已經“死了”這個事實。他含糊的兩個字，正是“葬禮”。他怪太平王在王妃病故之後，沒有隻言片語，就連頭七都沒有度過，就離開了。
陸楠一愣，她當然沒空去參加一個莫須有的葬禮。甚至對於王妃的“死”，她也並沒有太多的感觸。於她而言，隻是完成一個身份的轉換而已。然而這個時候，她才察覺過來，這其中的每一個小細節，對於朱睿都算是折磨。
“娘，你不知道，他回來後，就帶回了一個女人來......王府裡麵都在議論她是新王妃，還在慶幸我走丟了，這樣新王妃嫁過來，就少了許多阻礙。我怎麼會讓他們如願呢。”說著這話，朱睿的語氣有些陰沉。
“九兒......”陸楠歎了口氣，把朱睿往懷裡攏了攏：“你誤會了，那個女子，名喚米蘭達，是娘的故人。他是看著我的顏麵上，照顧於她。”
“娘......你想得太簡單了，你以為就是你想的那樣嗎......”朱睿顯然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是你想多了。”陸楠揉了揉他的頭：“這些日子，我都在府裡，我很清楚發生了些什麼......”
“什麼？娘你一直都沒有離開嗎？”朱睿有些懊惱，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一樣，臉色一白：“那你是不是快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