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大宅。
沐惟正斜倚在沙發上,一隻手搭在額前,襯衫上的領帶被扯得鬆鬆垮垮的耷拉在領口處,另一隻手拎著個酒瓶,酒水隻餘小半,宴會上的意氣風發此刻全換作了愁容密布。
煙灰缸裡的煙頭早因為堆不下而四散在桌上,沙發周圍的地界散落著七八個空酒瓶。
許華琴推開書房的門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死氣沉沉,滿屋狼藉的景象。
她攥緊垂在身側的手掌,疾步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昏暗的屋子頓時被白晝照亮。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沐惟正不滿的蹙眉,大掌動了動,將眼睛給遮住。
“把窗簾拉上。”他的語氣透著三分疲態,七分惱怒。
“你還想躲到什麼時候,不打算見人了!”許華琴的語氣充滿了鄙夷和恨鐵不成鋼。
打從收到沐曦曦被解救,綁架的歹徒除去一死一逃,其餘全部落網的消息後,夫妻倆立馬陷入恐慌和爭吵之中。
沐惟正怪她辦事不力,許華琴怪他沉不住氣。
她迅速加派人手去追查許妍的下落,企圖找到唯一的目擊證人,先一步將她控製起來,不給她出麵指證的機會。
豈料地毯式搜索了兩天兩夜後,毫無結果。
沐惟正本就繃著的神經徹底斷裂,開啟了鴕鳥模式,整日躲在書房喝酒,搞的許華琴又怒又怨憤。
早知道他是這樣的窩囊廢,她就該在老爺子沒回來之前,除掉沐曦曦這個禍害的。
“我他媽還能做什麼,兩天過去了,老爺子居然沒有找我,公司也沒有傳出任何消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老爺子一定在憋大招對付我,我死定了,這個家也死定了。”
“說什麼喪氣話呢,許妍不是還沒找到嗎?就算他懷疑是我們做的,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敢妄下結論,薑禾賢已經把這事壓下去了,關於受害人的身份,外界並不知道,你慌什麼!”
“哼~”沐惟正冷嗤,“我慌什麼,你根本就不了解老爺子,他要真起心廢了我,絕不會管外界是怎麼粉飾的,他狠起心來,什麼都做得出的。”
“那又怎麼樣,這事我做得天衣無縫,誰也彆想抓到把柄。”許華琴信心滿滿的說道。
“嗬~嗬哈哈哈。”沐惟正忽然笑了起來,“你怕是忘了那六千萬的事了吧,那可是走公司的賬戶,時間剛好在沐曦曦被綁架的那天下午,你真覺得你瞞得住?”
許華琴心臟一凜,要說這事最遺憾的莫過於許妍的臨時加價了,要是早知道顧迦萸和薑逸之對沐曦曦這麼上心的話,她就該另尋他人來做這件事。
“那能怎麼樣,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不跟我一塊想辦法就算了,還在這裡說風涼話,你他媽是不是個男人了?”
“我他媽要是不娶你,現在也不會陷入這樣的絕境,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權勢和地位帶給你的虛榮,要是你早知道見好就收的話,也不至於落到這副田地。”
“你他媽現在來怪我嗎,當初追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大難臨頭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推出去頂罪啊?”
“那也不是沒可能!”
“好啊,好你個沐惟正,你他媽還真是薄情寡義···”
沐嘉妮躲在門外聽著屋子裡的爭吵,一個勁的瑟瑟發抖。
她害怕極了,生怕因為沐曦曦的事被爺爺遷怒,將她們攆走,剝奪她們母女沐家人的身份,那樣她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許華琴又哭又鬨又砸東西的跟沐惟正鬨了很久才出來,看到蹲在門口一個勁發抖的女兒,整顆心像是被踩到地上一樣,難堪又痛苦。
“妮妮,你怎麼在這裡,你都聽到什麼了?”許華琴擦乾臉上的淚,蹲下身將她扶起。
“媽,我不想離開沐家,我不想過以前那種不見天日的生活,要不,你去跟爺爺求情,讓他放過我們,好不好?”
麵對女兒無助又慌張的小臉,許華琴隻覺心都要碎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蛋,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媽媽絕不會讓你再過那樣的日子,你是媽媽最後的希望了。”
“媽,為什麼會這樣,之前不還好好的嗎,到底是哪裡出錯了?”沐嘉妮撲倒母親懷裡放聲大哭,所有的擔心和驚慌像是都找到了宣泄口。
許華琴輕輕拍著她的背,哪裡都沒有錯,錯就錯在她太在意沐惟正的感受,事事都為他考量,好在,今後不會了,她得為自己為女兒謀劃了。
*
沐曦曦在住院一周後,終於出院回家了。
薑逸之和顧迦萸一齊接她出的院,搞的她十分不自在,一邊害怕顧迦萸做出什麼事刺激薑逸之,一邊又擔心薑逸之會尷尬。
好在倆人十分有默契的配合著,一個辦理出院手續,一個幫她收拾東西,完全沒有出現她所擔心的窘境。
“你們···和好了?”
沐曦曦看著顧迦萸忙前忙後為她收拾衣服半天,才忍不住開口問出疑惑。
“嗯?”顧迦萸聽著這沒頭沒腦的話,一時有些懵。
“我看你們倆今天沒有一見麵就劍拔弩張,覺得你們好像和好了。”
“我們本來就沒事啊,之前那種氣氛還不都是因為你,如今你是我的人了,他自然就得偃旗息鼓甘拜下風了,男人間的友誼再次歸位。”
沐曦曦簡直被他的甩鍋氣笑了,“喂,你講點理好不好,你和薑逸之鬨僵,肯定是你的錯,他那麼穩重知禮才不會無緣無故與人為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