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欲言又止。
先生事業不順利,她們都知道,她們很怕工資結算不了。
但總歸沒有敢問。
喬時宴來到二樓,推開主臥室的門,裡頭幽靜甚至還有一絲灰塵的味道……屬於孟煙的那股淡淡香氣,幾乎聞不見了。
他木然地走進衣帽間,挑了一套正式的西服。
換掉衣裳,抹上發蠟。
鏡子裡的人,仍舊衣冠楚楚!
……
他去沈家,是司機開的車。
黑色房車停下,
徐秘書早早等在那裡,看見喬時宴從車上下來,微微一笑道:“喬總請這邊走,沈老已經在等您了。”
淡淡月色下,喬時宴豐神俊美。
沈老在書房見了他。
古樸的書房內,卻掛著一盞淡粉色的琉璃燈。
喬時宴看得出神。
沈老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很淡地笑了一下:“小煙掛上的,說不傷眼睛!我看她就是喜歡淡淡粉粉的東西,但弄到我這裡來……太不莊重了。”
他嘴上抱怨,實則心裡甜蜜。
喬時宴被刺了一下。
曾經,小煙還是他真正的妻子時,她也喜歡在家裡掛這樣那樣的小東西,每個節日她都有認真好好的準備,想要給他驚喜!但他從未像沈老這樣,佯裝不在意地跟旁人分享、炫耀。
他神情恍惚……
徐秘書上了茶,自覺退出去,帶上了門。
茶香嫋嫋。
他們終於開始了談判。
沈老端起茶盞吹掉茶葉末子,輕輕抿了口茶。
他道:“我知道你的過去!你好不容易重建喬氏集團,拿回屬於喬家的一切,我想你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現在的名利地位!但是,作為一個父親,卻是可以為小女兒拚儘所有的。”
喬時宴隻是淡淡一笑。
史書,向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
沈老是狠角色,狠狠地打了他一個月的巴掌,現在給甜棗了!
果真,沈老要求他跟孟煙離婚。至於好處,是北方一個大型的新能源項目,足以讓半死不活的喬氏集團起死回生。
喬時宴仔細地聽。
末了,他輕聲開口:“我同意離婚!但是您說的那些恩惠,我不想接受!我喬時宴當初從監獄裡出來能白手起家,現在也是一樣。”
沈老目光如炬。
他冷笑:“你當你還是30出頭呢!”
喬時宴並未理會他的諷刺。
他慢慢地起身,
他起身時想起,其實他來這裡時想過很多,想過跟沈老討價還價,想過種種,但是最終他不願意他跟小煙的婚姻變成一樁生意。
她總說,他們的開始充滿了欺騙。
結束時就美好一些吧!
他又恍恍惚惚地想,小煙是不是時常過來陪伴沈老,他坐的這個位置是不是她經常坐的?
手指,不禁輕撫沙發背。
沈老說:“辭書倒是愛坐這兒。”
喬時宴收回手指,沒再說什麼,他走向書房門口卻又頓住步子,他轉身看著沈老爺子:“那盞琉璃燈、能送給我嗎?”
沈老爺子摘下那盞燈,給了他。
喬時宴輕撫那粉色的琉璃,那柔和粉嫩,像極了年輕小姑娘的羞澀可愛,他摸著就像是觸到了小煙的手掌。
他低聲道謝。
高大身軀踏入黑夜,背影充滿了寂寥。
沈老看得一陣心酸。
一旁,徐秘書遞上茶水勸著:“沈老,您彆難過了!”
沈老歎息一聲:“我用儘全部人脈手段,這麼地對付一個年輕人實在勝之不武!袁華,若是當初喬家不出事兒,他跟大小姐也當真是般配的一對……可惜了!”
徐秘書附和:“喬總的品相確實上佳。”
沈老又是一歎。
……
月光淡如水。
喬時宴離開時,撞見了孟煙。
她靠在月桂樹下的長椅上,靜靜地翻看一本書,月光照在她的麵上,仿佛籠上一層淡淡的琉璃,溫潤美麗!
他一襲黑色西服,也是衣冠楚楚。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輕聲開口:“我過來見沈老!我同意他提出的條件,拿到一個大項目!小煙,我將我們的婚姻賣了,跟你結婚的時候,我也從未想過離婚時還能再撈上一筆……現在想想,真是掙了!”
孟煙小臉蒼白。
喬時宴自嘲一笑又說:“挑個時間把證辦一辦吧!沈老還在看我表現呢!”
他說完,黑眸緊緊瞅著她。
他的眸子裡,有些熱,但他
硬生生地壓了下來。
孟煙從不留戀!但她沒有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醜陋、難堪……
她勉強一笑。
她說好,就不用特彆挑日子,就明天吧!
“也好!”
她緩緩離開,
他才低喃出兩個字來,他站在風口裡,望著她的背影,手裡提著的那盞琉璃宮燈不慎掉落……
春風碎,琉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