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3.22(1 / 2)

第68章

太皇太後派去鞏縣的人第二天就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對老夫妻。

其實,自從把秦盈盈接出來之後,趙軒就打點好了秦家村上下。如今問起來,眾人隻說秦盈盈磕了腦袋,被一位遠房表哥接走治病。

秦盈盈在宮裡假扮秦太妃的那段時間,趙軒還特意安排了人扮成秦盈盈的樣子,時不時就要回馬場轉一圈。

秦小娘子家的馬場距離村子很遠,村民們偶爾遠遠地瞧見她,並未起疑心。

除了這對老夫妻。

他們在秦小娘子祖父的馬場乾活,可以說是看著秦小娘子長大的。原本趙軒已經將他們轉移到了其他地方,誰知還是被太皇太後找了出來。

太皇太後問了他們一些話,更加篤定先前的猜測,隨即命人將這對老夫妻看管起來,不許他們回去。

她得意地說:“那個小秦氏還真不是個安分的。這下老身倒要看看,呈翊那小子是想要人,還是要臉。”

自從上次因為榮王的事被趙軒擺了一道,太皇太後心裡一直憋著個疙瘩,這回終於有機會報複回去了。

第二天早朝,太皇太後的人當堂提起選後之事,並力薦鄭小娘子。

沒錯,太皇太後首先推出來的是鄭小娘子。

緊接著,趙軒的人就提到了秦太妃的遺詔,又說起了秦太妃的功績,然後把秦盈盈推出來,認為她才是皇後的不二人選。

兩方爭執不下。

趙軒對這樣的情況早有預料,並不急,隻靜靜地看著。

意外的是,太皇太後居然也不急,眯著眼睛像是在看熱鬨。

唯一一個真情實感著急的人反而是向太後。

她看向趙軒,低聲道:“本宮知道你心裡有秦小娘子,彆說你,本宮也覺得那孩子討人喜歡。隻是,心裡有是一回事,選後又是一回事,還是要選個家世顯赫的才好……”

趙軒還沒說話,太皇太後哼了一聲,揚聲道:“向氏這話說得沒錯,就算不求家世顯赫,也得圖個家世清白。呈翊,你確定那丫頭是秦氏的遠房侄女嗎?”

趙軒抿了抿唇,沒接她的話。

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向太後大大咧咧道:“母後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有人冒名頂替?”

太皇太後哼道:“是不是冒名頂替,查一查就知道了。”

她抬起下巴,看向朝臣,“不瞞各位,老身前些日子派人去了秦氏的老家一趟,原是想給那個小丫頭的家人送些封賞,沒承想這其中竟有隱情!”

眾臣皆好奇。

有人帶頭問:“敢問娘娘,有何隱情?”

太皇太後沒回答,隻是看向趙軒,“呈翊,你也想讓我在這裡說嗎?”

趙軒並不怕她,卻不得不顧及秦盈盈的名聲,哪怕一絲一毫的汙點都有可能成為她登上後位的阻力,他不能冒這個險。

他繃著臉,看向許湖。

許湖忙道:“今日先到這裡,退朝——”

眾臣隻能壓下好奇心,依次退了出去。

太皇太後和趙軒一前一後進入偏殿。

向太後原本想留下給趙軒撐腰,卻被太皇太後打發走了。

趙軒把侍候的宮人支到殿外,殿內隻剩下祖孫兩個。

太皇太後看了他好一會兒,長歎一聲:“老身都沒發現,你已經長這麼高了。”

趙軒心情不好,語氣也有些生硬:“有什麼話,皇祖母不妨直說吧!”

“你真想聽?”太皇太後嗤笑一聲,“那個丫頭何時離開的鞏縣,是被何人接走的,這九個多月去了哪裡,想必你比老身清楚。”

趙軒毫不示弱,“那好,朕就問問彆的——我母後因何而死,是何人所為,朕為何要將秦小娘子接入宮中,想必皇祖母比朕清楚。”

太皇太後愣了一瞬,明知道他是為了把水攪混,還是忍不住說:“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在懷疑老身嗎?”

趙軒道:“皇祖母當真毫不知情嗎?不如去問問榮王吧,這件事想必他比朕知道得清楚。”

這些天,高世則奉了趙軒的命,從高家入手調查秦太妃中毒之事,查著查著就查到了榮王身上。

雖然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拿來威脅一下太皇太後已經夠了。

隻要能護住秦盈盈,趙軒不介意打草驚蛇。

彼此都是聰明人,不用浪費口舌。

太皇太後黑著一張臉回到寶慈宮,“去,把那個逆子給我叫過來!”

高嬤嬤勸不住,隻得派人去了。

榮王很快就來了,跪在太皇太後跟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咬死了不承認。

見他態度如此堅決,太皇太後不免猶疑,“秦氏的死真和你無關?”

榮王哭道:“母後,您可彆聽了那小子胡謅兩句就來懷疑兒子。您也不想想,秦氏住在西山行宮,兒子和她無冤無仇,閒著沒事害她做什麼?”

太皇太後盯著他的臉,暗自判斷他話裡的真假。

榮王不敢同她對視,隻佯裝抹淚。

半晌,太皇太後闔上眼,疲憊道:“行了,你回去吧,這段日子好好待在府裡,彆惹事。”

“母後把兒子當成什麼人了?兒子小時候母後還同父皇說,兒子是幾個皇子裡最老實的呢!”榮王不滿地撇撇嘴,仿佛回到了孩童時候。

太皇太後想到從前,不由軟下心,摸摸他的頭,“

去吧。”

榮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才退出暖閣。

高嬤嬤親自送他。

一出寶慈宮的門,榮王立即收了那副憨裡憨氣的模樣,換上一張冷臉,“此事母後是如何得知的?”

“想必是官家查到了什麼。”高嬤嬤把今日偏殿中太皇太後和趙軒的對話細細地說了一遍。

榮王臉色更差,“要知道他是這麼個不省心的,早在七年就該……”

“王爺慎言。”</榮王哼了聲,壓低聲音:“記住,秦氏的事跟咱們無關,沒做過,也不知情,哪怕母後逼問都得這麼說。”

高嬤嬤躬身稱是。

榮王又道:“廢帝之事,母後考慮得怎麼樣了?”

高嬤嬤歎了口氣,道:“那日老奴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剛開了個頭就被娘娘一通嗬斥,哪裡還敢再說?”

榮王哼了聲,“真不知道母後怎麼想的,大半個朝堂握在她手裡,京城四十萬禁軍都聽她的,還猶豫什麼?西山那幾個皇侄哪一個不比呈翊聽話,非得留著他整日氣自己不成?”

高嬤嬤輕聲道:“王爺再等等吧。”

“等不了多久了。”榮王道,“既然呈翊那小子已經查到了本王頭上,想必很快就要拿本王開刀了。”

高嬤嬤一驚,“那怎麼辦?”

“若是不想做他人砧板上的魚肉,就隻能先下手為強。”榮王話音一轉,“母後那裡,你多勸勸。”

“王爺放心,老奴定當儘力。”

榮王點點頭,執起手朝她深深一揖,“近來天涼,乳母保重身體。”

“謝王爺掛懷。”高嬤嬤眼底閃過幾分動容。

直到榮王走了,她還立在門邊默默地看著。

眼前浮現出他小時候的樣子,瘦瘦小小,紅著小臉紮進她懷裡。

說句大不敬的話,這些年都是當親兒子一樣疼著,怎麼舍得拒絕他?

與此同時,慶寧宮也在上演著一場鬨劇。

朝堂上,太皇太後主張立鄭秀兒為後,這讓滿宮的人驚掉了下巴。

這些日子,所有人都以為鄭秀兒失寵了,上到貴女下到宮人少不得怠慢一二,轉而去巴結孟芸。

誰能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鄭秀兒叉著腰,尖聲諷刺:“前些天你們是如何對我的,現在都忘了嗎?不是說我不配用這些上好的銀絲炭嗎,為何又巴巴地送來了?去巴結對門那個呀,理我做什麼?”

幾名宮人跪在階下,垂著頭,紅著臉,上好的炭塊撒了一地。

對門的屋子裡,孟芸坐在桌旁,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若說這件事對誰的打擊最大,無疑是她。

這些日子太皇太後對她幾番示好,宮人貴女們處處巴結,她真以為後位就是她的了,雖然不像鄭秀兒那般趾高氣揚,卻也難免飄飄然。

沒想到,不過一個早朝的時間,便將她打回了原形。

這算什麼?

太皇太後在耍她嗎?

老天爺在耍她嗎?

丫鬟站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問:“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皇太後不是選了您嗎?”

“我如何知道!”孟芸氣得發抖,卻要生生忍著。

自從入宮後,她一直在忍。

忍受鄭秀兒的刁蠻,忍受秦盈盈的嘲諷,忍受貴女們的輕視,忍受趙軒的冷漠。

能忍的她忍了,不能忍的她也忍了,不過就是想

為自己博個好前程,她錯了嗎?

為何上天要如此待她?

丫鬟安慰道:“姑娘不怕,大不了咱們就回家,奴婢瞧著這宮裡也沒什麼好的。”

“不行!既然來了,我就決不會再回去!”那個家她已經待夠了。

自從生母死後,她就沒再把那裡當過家,那個大宅子裡沒一個人真心待她,她在那裡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孟芸不由想起了趙軒。

他看秦盈盈的樣子是那般溫柔,他對著她笑,親昵地捏她的臉,細心地擇去她頭上的落葉……

午夜夢回,孟芸多少次幻想,如果站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多好,如果他也能像對待秦盈盈一樣對自己多好。

孟芸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她很快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恢複了往日裡的溫婉模樣。

她從容地站起身,朝鄭秀兒的屋子走去。--

鄭秀兒正抓著黑炭砸門外的宮人,冷不丁瞧見她,立即指桑罵槐地諷刺了幾句,還故意把黑炭塊朝她扔過來。

孟芸不閃不避,任由炭塊弄臟了衣裳,甚至砸到她的臉。

鄭秀兒反倒愣了一下,“你來做什麼?看我笑話?”

孟芸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姐姐說笑了,眼瞅著你就要被立為皇後,就算要看也是看你的尊容,哪裡來的笑話?”

這話無疑取悅到了鄭秀兒,她的神色明顯緩和了幾分。

孟芸笑笑,抬腳進了屋子,反手把門關上。

鄭秀兒覺得奇怪,卻沒趕她,“你有話對我說?”

孟芸做出一副熟稔的樣子,嗔道:“我冤枉,姐姐需得還我一個公道。”

鄭秀兒納悶,“你冤枉什麼?”

孟芸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跟姐姐爭,也自知沒這資格。我家世如何,姐姐家世如何,我模樣如何,姐姐模樣如何,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鄭秀兒抬抬下巴,更為得意,“算你有自知之明。”

孟芸笑笑,話音一轉:“姐姐應該在意的是另一個人……”

“誰?”

誰比她家世好,誰比她長得好看?

孟芸伸出手,指了指鳳閣的方向。

鄭秀兒一僵,秦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