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笑眯眯地托著腮,對麵卻是一身黑衣,裝扮成了個刺客樣子青年,青年額頭處有一道傷疤,臉上畫著黑與墨綠色迷彩條紋,他一頭如刺似黑短發,隻在頸後綴著一條手掌長小辮子。
耳墜是個展翅翱翔銀鷹,是這隻野生影神身上唯一除了黑色其他色彩。
“要坐下來說說話嗎?”
沈兮指了指對麵,笑容可掬,眼中多了些許興味,這一批來預備役中,確有幾個令他很感興趣,雖然性格各有不同,卻也算是茫茫人海中那一顆天之驕子了。
影神眸光凜冽,暗沉灰黑眸子閃爍不定。
他探究了片刻,但眼前人無懈可擊,沒有露出一點破綻,他周身縈繞著一股奇怪力量,讓人會下意識放下戒心,又令人望而生畏,像是一顆完好無損蛋殼。
就有點滑不溜丟。
不過,這人是他一輩子第一次誇他一個魔頭人,讓影神心情很複雜。
他其實都做好準備了,對方畢竟是星際一把手,他怎麼也是殺人狂魔,兩方天生就是對峙敵人關係,若是這人想要對他做什麼,他也不懼怕,多年在生死邊沿瘋狂跳舞。
他是想來看看能不能偷偷獲得更多情報。
心中想了許多,但那也隻是幾秒鐘,影神在外表上看就單純是遲疑了兩秒,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沈兮對麵,他瞥了眼遞過來茶杯,鼻翼間是清淡茶香,卻並沒動。
對於他這種遊走在黑暗中人來說,一滴水都要戒備。
影神大喇喇地坐在墊子上,但緊繃神經卻並不像他表現那麼輕鬆,他調動身體每一個細胞,做出了令人放鬆假象。
沈兮不以為忤,笑了笑。
“也罷,既然是你習慣就隨你吧。不過,憋氣並不是什麼好選擇,時間久了對大腦不友好。”
隻在聞了一下就心中一凜閉氣影神:“…………”
他自認做不著痕跡。
那一雙黑眸染著稀碎笑意,一個洞察一切眼神讓影神覺得這人看穿了自己,並且也許比他自己更了解他情況,影神沉默了兩秒,頭一次有種鬱悶又委屈感覺。
他在思量了幾秒,便不再閉氣,好像他怕似。
“要嘗嘗嗎?”
沈兮指了指他麵前茶杯,繼續逗弄著影神小崽子,這大概是他來到星際後,遇見最特彆人了,他走了一條即便是沈兮也頗感震驚路線。
雖然雙手沾滿鮮血,但他靈魂卻是一片純淨,這是多難得,心智需要極為堅定才不會被那一次一次血洗禮下被侵染,變得渾濁不堪。
曾經有許多前輩嘗試著去走一條令人不寒而栗道線,可最終卻無一成功,不是被心魔纏身,變得不人不鬼,被殺意占據了靈魂,就是半途而廢,重塑肉身換了其他道。
影神作為在生死邊沿跳躍人,對感知敏銳程度堪稱變態了,更加之他早已能熟練運用一部分神格力量,在距離近了,他清晰發現了沈兮對他好奇和欣賞。沒有忌憚與厭惡,甚至沒有一點負麵印象。
影神:“…………”
影神腦袋上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他其實很想抓住沈兮肩膀,詢問他是否還記得自己一把手身份,那可是政黨魁首!是一切陰私下人都應該忌憚最大敵人,但現在這莫名其妙好感哪裡來?
影神經曆太多,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不按常理出牌人。
就,很困惑。
沉默許久,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問出讓他耿耿於懷問題:“你,不覺得我……不一樣嗎?”
他其實想說令人恐懼,但在舌尖繞了一圈兒,最終隻用了不一樣。
“是很不一樣,很讓人欽佩。”
影神一呆,瞳孔劇烈收縮,這是他不曾想到答案,和他心中預期差太遠了,或者說從開頭就南轅北轍,這個人似乎是真很喜歡他?為什麼啊?
“我殺了很多人!”
影神也不知為何,有種被小瞧不爽,還有一種被認可竊喜,就心中揪在一起,他陡然冒出強烈殺意,這些殺意是他在廝殺中一點點積攢,現在傾瀉而出。
他一點不覺得沈兮是個弱,所以並沒留手。
但就宛若打在了棉花上,或者說是一滴水滴掉入了海洋,沒有引起一點波瀾,甚至似乎太小,小到海洋壓根沒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湊過來了。
意料之中,並沒有出影神認知,此刻,他徹底確認了,眼前這人是真深不可測。
如傳聞一般,而他,在他麵前不是對手。就像是擁有一個金元寶奶娃娃,在家財萬貫武者麵前,沒有一點值得他驕傲。
所有戒備消除,影神露出了個自嘲笑。
得了,彆自我感覺良好。
若是眼前這個人想要對他做點什麼,壓根不需要他意見,他可以一根指頭捏死自己。自己保命殺招,在沈兮麵前,就像是玩具彈弓在激光炮麵前顯擺。
沈兮微微一笑,“冷靜點了嗎?”
影神:“…………”
這個縱容語氣是怎麼回事兒?說他好像是個不懂事孩子,被家長包容了嗎?
想想,他確是被包容了,若是他們互換身份,他做不到沈兮這樣。
影神服了,垂下了頭,“抱歉,是我失禮了。”
“沒關係。”
沈兮笑著擺了擺手,對小火鳳打了個手勢,早一臉戒備小火鳳點點頭,拿了幾種小糕點,想了想,擺放了幾種芥末糕點,這個他原本是試著做一做。
現在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影神明顯察覺送餐人對他不友好,也不以為意,心中反而鎮定和自在許多。
就應該是這樣。
他生存環境就是這樣,他習慣人們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