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博言有潔癖,被吳叔潑了所謂的黑狗血後,他整整洗了十遍澡,依然覺得自己身上有味道。
他不乾淨了。
那一夜,他一步都沒有踏出浴室。
吳叔憂心忡忡地敲門,生怕他一個想不開自。殺了。他端著熱牛奶勸:“你還有那麼多錢,就這麼死了,不會不甘心嗎?”
“你彆忘了,你還有個暗戀的心上人啊,你還沒有娶,她還不是合法繼承人啊……”
趙博言鐵青著臉打開了浴室的門,露出的脖頸因為搓洗地太用力,微微發著紅,有的地方已經破皮,滲出一點血漬來。
他端起牛奶一飲而儘,不發一言地倒在床上,閉上眼卻無法入睡。吳叔體貼地離開,帶上門,給他一片靜靜思考的空間。
三年來,第一次沒有夜半從自己家消失,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床上,趙博言還有些不習慣,卻也沒有感慨太多。因為,被潑狗血這事,他不會再經曆第二次。
第二天白天,趙博言安靜地在房間裡睡了一天。他知道,吳叔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門口,就生怕他跑了,讓他晚上找不到他,也無法潑他狗血。
吳叔從小看著他長大,趙家父母工作忙,經常不著家,可以說,是吳叔一把將他帶他的。因為趙博言的事情,這三年來,吳叔沒少操心,生生熬白了鬢角。這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方法起了作用,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自家少爺堅持使用下去。
哪怕自家少爺有潔癖。命都沒有了,要潔癖乾嘛?!
但是,趙博言寧願不要命,也要維護自己的潔癖。
快十二點時,吳叔端著用墨汁調配好的“黑狗血”,等在了趙博言的門口。按照自家少爺昨晚的提醒,這次用的是紅墨汁。
他朝保鏢使了個眼色,敲門。
待趙博言開門,他出其不意兜頭就把紅墨汁潑上去,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也不給他講求潔癖的時間。
沒有人應門,吳叔又使了個眼色,破門,強硬進去,然後,把趙博言製住,他再潑紅墨汁。
人高馬大的保鏢一腳踹開了門,吳叔端著紅墨汁就闖了進來。
房間裡沒有開燈,但窗簾開著,彆墅院子裡的燈光透進來,屋子裡看得清清楚楚。
趙博言穿著黑色絲質睡衣,頭發柔軟地垂著,他坐在飄窗上,風吹動他的額發,過分白皙的膚色,淡色的唇,如同大病初愈的人,越發顯得單薄脆弱。
吳叔大驚,卻扔牢牢把著他的一大盆紅墨汁,“少爺,你彆想不開!”
趙博言半屈起膝蓋,手撐著下巴,轉頭微微笑了,“吳叔,這是彆墅二樓,掉下去摔不死,彆擔心。”
吳叔更擔心了,“可是能摔殘,摔死就算了,摔殘多疼啊。”
趙博言/保鏢:“……”
趙博言“嘖”了一聲,他是不可能再被潑紅墨汁的,鬼知道多難洗,哪怕身上洗脫了皮,他精神上依舊覺得臟。他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抬頭笑著對吳叔揮揮手,身體順著傾倒,從大開著的窗戶掉了下去。
“少爺!”
吳叔喊得撕心裂肺,端著他的紅墨汁跑到飄窗跟前往下望,院子裡的燈光下,乾乾淨淨,毫無人跡。
趙博言憑空不見了。
而時針,已過十二點。
吳叔放下紅墨汁,有些懊惱,沒有攔住。事已至此,隻能明天再想辦法。不過,吳叔頓下腳步,以往自家少爺憑空消失在十二點,第二天六點又憑空回來,從哪消失從哪回。那這次,他是從二樓往一樓的半空中消失的,那他回來豈不是還在半空中?
還不是要摔殘?!
吳叔一拍大腿,安排起保鏢,“安排救生氣囊!”
依然是月光,粉色碎花窗簾隨風搖曳。趙博言躺在床上,依然是除了眼睛之外不能動彈,但他卻隱隱感到今晚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