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48 茶來茶去(1 / 2)

可算醒了。陸鳶鳶微微鬆了一口氣。

然而, 她很快就發現,段闌生似乎沒完全清醒。他眼眸半睜,睫羽顫了顫, 好似有隻蝴蝶在春睡的白玉海棠上略一停留, 就倦懶地重新垂下眼皮, 輕輕地“嗯”了一聲。

由於從頭至尾都沒抬起頭,他仿佛完全沒察覺到,台階前方, 離自己也才幾步之遙的地方, 正站著幾個不速之客, 還都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這一刻, 陸鳶鳶感覺到, 落在自己腦門上的視線, 陡然變得紮人。如有實形, 帶著古怪的熱度,切割她的體膚。

望著這一幕,傅新光的眸光微微一閃, 抿了抿唇。

岑飛和周雀則是有些收不住麵上的驚訝。雖然一直知道陸鳶鳶和段闌生是好友, 不過,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親眼見到兩人底下的相處——主要是段闌生這模樣, 和平時不近人情的樣子差彆也太大了。

殷霄竹就站在這幾個少年少女的後方, 但因生得最高,視線並不受阻擋。神色平靜,靜流底下卻似有暗湧,仿佛再明媚的日光也照不透那幽邃的角落。

陸鳶鳶被他們盯得有些不自在。不過,現在沒功夫去揣測這些人的想法, 匆匆一瞥,她就收回目光,再一次晃晃肩膀,小聲出言提醒:“快起來,有人來了。”

段闌生肯定不是故意賴著不起來的。

他就是傳說中那種在寒冷的冬天清晨也不賴床的狠人,人前從不失儀,人後亦不放縱自己。並且,此刻前方幾位觀眾裡,可還包括了他(目前還)朝思暮想的大師姐。

會出現這種狀況,隻有一個解釋,就是真的睡懵了。

聽見她的提醒,段闌生頓了下,終於有了反應,睜開眼睛,頭從她肩上移開,坐直身體,紺青的眼珠轉了轉,慢慢轉到了前方幾人身上。

還坐在台階上當攔路虎不合適,陸鳶鳶連忙從台階上站起來,拍了拍臀上的灰。段闌生也隨之起身,他坦然而沉靜地向眾人告罪:“抱歉,是我失禮了。”

“沒關係沒關係。”岑飛打圓場道:“今天陽光這麼好,煉器還得等這麼久,換了是我,也想睡覺了。”

從早上就躲著的人出現了,陸鳶鳶有點兒不敢看殷霄竹,順勢問道:“大家今天是來煉什麼的呢?”

傅新光笑了笑,說:“我新得了幾塊靈石,打算熔進我的劍鞘裡,修補一下上次任務的損傷。”

周雀點頭:“我差不多。”

岑飛不好意思地說:“我來煉儲物戒。前些年得到的東西,一直放著,今天找出來想用,結果發現套不進手指裡了,就來把圈兒煉大一點。”

周雀叉著腰,取笑他:“宗裡的夥食太好吧,你長胖了。”

岑飛也不生氣,把儲物戒揣回衣兜裡:“我這叫心寬體胖……”冷不丁地,他注意到什麼,脫口而出:“咦,段師弟,你臉上有壓印。”

陸鳶鳶順著岑飛指向看去,還真是。

段闌生白皙的側臉出現了幾道淩亂的壓痕,顯然是枕在她肩上睡覺時,被她肩膀的衣服壓出來的。因為壓印淺,等他這邊臉被陽光照到,大家才看見。

段闌生怔了怔,就悶不吭聲地垂下眼,抬起指節,揩了揩臉。

看慣了他一絲不苟的樣子,這個模樣,倒是多了幾分罕見的稚氣。

見他沒摸準地方,陸鳶鳶小聲提示:“不是這兒,再往上一點。”

段闌生一頓,依言照做。可是,手的移動幅度又大過頭了,一下子就越過了壓痕。

“不對,再往下點兒。”

“對……哎,不不不,再往裡一點……”

他的臉那麼小,卻三番四次都沒摸到地方。陸鳶鳶看不下去了,無奈地抓過他的手,帶到那縷壓痕上:“在這裡。”

她的手指穿過了少年大手的虎口,壓在他帶有薄繭的手心上。

冷不丁地,她的手突然被他捉緊,手指纏在一起。

陸鳶鳶一怔。

段闌生停頓一下,就鬆開了手。很顯然,抓她的手,不是故意的,隻是他下意識的動作。

陸鳶鳶連忙縮回手來,轉回頭來,發現另外幾個人都盯著他們看。殷霄竹的目光好似短暫地變了變。而傅新光則是有些愣神,望著她的手。

煉器少則幾個時辰,多則幾日。陸鳶鳶將手背在身後,看了看天色,將話題扯了回來:“你們快進去辦正事吧,我們等會兒再聊。”

周雀回神,說:“對,趕緊的吧。”

聞言,段闌生突然挪後一步,輕聲說:“過來這邊一點。”

陸鳶鳶下意識地跟著他退後,打算挪到同一邊去。但這時,她的手腕突然被準確無比地抓住了,整個人前行一步,被殷霄竹拉到了身邊去。

看到和自己並肩的人被抓走,段闌生眉心幾不可見地微微一蹙,手指一動。然而,餘下三人沒察覺到異樣,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攔住了他的動作。

陸鳶鳶懵了懵,扭頭,殷霄竹攥住她的手腕,拉她過來的姿態自然無比,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台階前,隻剩他們三人麵對麵而立,氣氛靜了下來。

估計為了遮擋脖子上的咬痕,殷霄竹今天頭發沒有高紮起來。她平常也很少用什麼華麗的發簪,今天更是隻用發帶編了條簡單而鬆散的辮子,搭在肩上。

也正因為如此,她完全看不到那個咬痕現在怎麼樣了。

丹青峰有這麼多好藥,殷霄竹應該已經自己上過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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