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打我(2 / 2)

“...........”

小氣鬼。

蘭鳶山撇了撇嘴,有夜盲症的他開始沿著牆摸索,試圖開燈,但沒想到,他的手還沒來得及觸到開關,門卻忽然被打開了。

“嘎吱——”

宛若老人歎氣般令人牙酸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樓道裡淡淡的黃色光源沿著門縫傳進屋內,蘭鳶山警覺地抬起頭,眯著眼看去,發現似乎有什麼人從門縫裡閃身進來,隨即啪的一下打開了周遭的燈。

在頭頂的節能燈亮起來的那一刻,蘭鳶山總算看清了自己周遭的環境。

這是一處隻有六七十平米的小地方,家裡地上挨挨擠擠地放著各種劣質廉價的酒瓶子,還有隨處散落的煙頭,還有吃完沒洗的帶著油汙的碗,又邋遢又臟,讓蘭鳶山不自覺皺緊了眉頭。

他環顧四周,視線儘頭勉勉強強隻有一間臥房和小小的廚房,客廳的桌子上則堆著書,沙發上則有一件薄薄的被子,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用來午睡的。

閃身進來的少年似乎沒想到蘭鳶山醒了,看到蘭鳶山的那一刻還愣了一下,迅速把手背到身後,像是想要藏住什麼,隨即抿了抿唇,垂下頭,過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也擋住了其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和恐懼,囁嚅道:

“........爸。”

“額,啊?”

在意識到這個就是主角攻,還被喊了一聲爸之後,蘭鳶山也愣住了。

但他入戲很快,馬上穩住了,大腦迅速搜索著這一塊的劇情,繃著臉即興發揮:

“怎麼現在在回來?!”

“.......上夜班。”

直到蘭君欽緩緩走近蘭鳶山,蘭鳶山這才發現,這個想象中的主角攻並不像書裡說的那樣挺拔高大俊朗,甚至有點瘦削,臉上也有點慘敗,嘴角起皮乾裂,很顯然是凍的,明顯有些營養不良,和故事裡那個形容沾不上一點邊:

“下周就要開學了,我的學費........”

蘭君欽話到嘴邊,又是一頓,掀起眼皮,極快地看了蘭鳶山一眼,隨即又輕輕垂下,咬了咬乾澀的唇:

“.......算了,我回房間了。”

“不是,你等會。”

蘭鳶山皺眉。

他不喜歡人說話說到一半。

他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牆,狐疑道:“你這上的什麼夜班要上到十一點?”

不會是找了什麼按摩店當小鴨子吧?!那可不行,這本書的主角攻受可是必須要求雙潔來的!

好在蘭鳶山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隔壁吳嬸的餐館,我在她那邊洗碗,下午三點到晚上十一點。”

蘭君欽似乎是生怕蘭鳶山不信,立刻就解釋了。

.......這年頭還有人敢收童工?

蘭鳶山看著蘭君欽大冷天知穿了一件長袖襯衫的瘦削背影,心想自家在家都冷的要死,他個小屁孩穿件薄襯衫就出去打工嗎:

“家裡很缺錢?你這個樣子去洗碗又能掙多少錢?”

蘭君欽聞言,身影晃了晃,背對著蘭鳶山,但聲音卻逐漸低了下去:

“一個月五百。”

他故意往少了說。

“奪少,五百?!”

蘭鳶山驚了:“你真乾了?那錢呢?!”

蘭君欽聞言,表情瞬間一僵,藏在兜裡的指尖迅速攥緊皺巴巴的幾張票子,這下是徹底不敢看蘭鳶山了,生怕被蘭鳶山發現臉上的不對勁,從而搶走他為數不多的勞動成果,又拿去抽煙喝酒,戰戰兢兢咬牙道:

“錢,還,還沒發!”

這錢,是他攢起來交學費的!絕對不能給他!

“.........”

蘭鳶山已經25歲了,麵對睜著眼睛說瞎話、強作鎮定,但嗓子都在顫的蘭君欽,哪裡看不出蘭君欽在說謊。

他眯了眯眼,徑直把煙頭撚滅,丟進煙灰缸,隨即大步走到蘭君欽麵前,猛地抓住了蘭君欽的手腕,在蘭君欽還沒反應過來的那一刻,就抬起了他藏在褲兜裡的手。

蘭君欽雖然對蘭鳶山設了防,但少年的力氣哪裡有蘭鳶山大,何況他洗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碗,手早就酸痛不已,指尖的幾張紙幣沒握住,順著蘭鳶山的動作,直接飛了出來,呼啦啦灑了一地。

“.........錢沒發?”

蘭鳶山看著滿臉寫著驚懼和害怕的蘭君欽,勾唇閒笑,臉上帶著些許戲謔:

“騙你爹呢?”

蘭鳶山本來隻是想逗一逗這個主角攻,和他熟悉熟悉,好開展他接下來的任務,但他沒想到,他此刻的“邪笑”落在蘭君欽眼底就和將要拿皮帶抽他前的威脅差不多,恐怖嚇人的要命。

蘭君欽渾身一顫,好似看到了惡鬼一般,瞳孔微微震動,身上被皮帶抽出的傷口和曾經打斷的腿骨又在隱隱作痛,令他雙腿一軟,竟然直接在蘭鳶山的麵前跪了。

蘭鳶山:“.......???”

他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身前的蘭君欽已經熟練地單手抱住頭,蜷縮在牆邊,垂頭時露出後頸的幾處燙傷,很明顯是煙頭燙出來的焦黑傷痕,甚至還沒好,聲音無比絕望,幾乎要打著顫——

“我不去上學了,我,我把錢都給你買酒,你,你彆........你彆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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