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高得到了首領“寬宏大量”的提示,等林遠澤睡醒了洗漱用餐完,他帶著林遠澤例行散步消食的時候,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
黑發的女性麵上是不可置否的無動於衷,似乎有沒有得罪這個地方的主人、得罪那個可以對她生殺予奪的人這件事,一點都不重要。
不能這麼下去。
溯高不動聲色地平複因為接下來要做的事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以與慣常無異樣的步伐動作帶著林遠澤在花園迷宮裡穿行散步,直到走到監控無法拍攝到他們嘴型的方位時,他才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遠澤大人,您不該那麼直白地得罪夏寧的。”
如他所想,林遠澤聽到這樣足以讓一般人露出訝異表情的消息,聽到顯然信息量極大的話語時,麵上的神色依然沒有絲毫變化,連腳下的步伐都不曾有過一點兒停滯,似乎他剛才說的僅僅隻是一句小心腳下地滑一樣。
“夏寧?”林遠澤的聲音同樣很小,這兩個被她咬著舌尖發出來的音節,微微帶點疑惑,又似乎有種難以言喻的意味,仿佛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個人。
“是的,這裡是複國者基地,那個要見您卻被您回絕的,是現在的複國者首領夏寧。”溯高輕聲說,控製著自己的表情不要顯露出猙獰的神色來,“也是……也是殺死殿下的幕後凶手之一!”
複國者。
夏寧。
殿下。
林遠澤微微垂了垂眼簾。
溯高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林遠澤的身上,他清楚地聽到,在自己說出“殿下”兩個字時,身邊的女性混亂了一瞬間的呼吸。
即使下一秒她的呼吸就完全平複,溯高依然不會忽略掉剛才不到一秒的變化。
“雖然殿下表麵上說是意外身故,但沒有人比您更清楚,殿下……殿下是被暗殺的!”溯高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的聲音超出安全範圍,以防被監聽到,“那條的路線到底是誰泄密的……直到您離開安澤爾帝國,都沒有查出那個臥底是誰……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為殿下報仇!”
他露出溫和的笑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似乎是在做出逗身邊女性的動作,從監控上看,會認為他正在說什麼笑話逗林遠澤開心。
“為此,在帝國覆滅之後,我去整容,假造了身份和過往信息,混入了複國者組織,從最底層的打雜做起,直到如今,終於能夠接觸到高層……”
但監控裡隻會拍到他微笑揚起嘴角的側臉,拍不到他的眼睛。
這個男人滿溢痛苦和仇恨的眼睛,是隻要看一眼,就會深刻了解到他背負著的何等果決的任務。
林遠澤配合地做出了微笑的表情來,笑的幅度不大,很淺,但確實是被逗笑了。
似乎是覺得這麼直白地笑不好,她抬手掩了掩唇,隻露出一雙含笑的眼眸,會說話一樣看著人:
“那麼,你又是誰?”
這是早就準備的問題,但溯高依然為了那一瞬間的心痛而顫抖了一下眼睫。
林遠澤沒有認出他來。
這是好事。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自己的變化之大,連林遠澤都認不出來,那全宇宙還能有誰可以戳穿他的過往呢?
溯高壓下心底閃過的陣痛,露出和平時無二的優雅但是刻板的笑容,似乎昭示著他這次逗弄小姐的行為結束了:
“艾文,我是殿下的貼身侍從艾文·羅技,真的非常高興再次見到您,哪怕是在這個境地裡,遠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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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
不記得。
沒印象。
內心慣常三連,林遠澤麵上卻沒有多餘的情緒,過了片刻後,兩人走到了岔路口,按照往日的散步路線,現在該往右邊走,再轉個二十分鐘就可以回房間了。
但這次林遠澤選擇了左邊的路。
“告訴夏寧,想見麵聊的話,明天上午。”
這句話沒有刻意壓低音量,是監控同樣可以收聲的範圍。
溯高輕聲應是,在過了監控之後才急切地壓低聲音:“遠澤大人!”
“死者不可追。”
這句話讓溯高止住了聲音。
林遠澤停下腳步,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輕聲說:“活人不該給死人陪葬,哪怕是博萊斯·澤爾。”
“你該有自己的人生,如果他還活著,也會認同我的。”
男人隻覺得舌根蔓延出了苦澀至極的味道:“但我的命,是殿下給的。我隻是個出身下賤的平民,可以回報殿下的……也就我這一條命而已。”
林遠澤看了他一眼,在被回視之前收回了視線:“他不會要你的命的,換個方法回報他。”
說完這句話,林遠澤不再多言,如往常那樣回去房間裡休息。
溯高極為少見的呆愣了一會,才追上她的步伐。
換個方法……
直到晚上慣例的看完書,林遠澤準備熄燈趕人的時候,確認這裡的監控目前不在工作範圍內,溯高壓低聲音:“那……請讓我幫您逃出這裡吧,遠澤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更!
話說為什麼我的小紅鳥股到現在都還沒能出場呢……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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