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把紫華領到冷宮門前就退下去了,也沒有交待什麼。 空落的庭院中,隻有一抹穿著青衣的消瘦影。 狠心的皇上,竟然連個宮女都不給她。 天色又快要黑了,無奈,紫華推開沾滿塵的木門,任由各種塵味和黴味撲向她,她捂住鼻子,在宮內的最角落找到一塊乾布。 這裡擦擦,那裡也要擦擦之時,天色已經到了要點燈的時間了。 紫華擦亮火苗,為滿室點上光華,這才打開食盒開始用膳。 早上她還享用著裝扮精致的糕點,今晚卻吃著所有菜拌在一起的稀飯,聞著還有點餿,這東西是人吃的,吃了她這本就貴的體會不會受苦,她不敢冒險。 她把食盒推至一旁,從袖口掏出今早藏起來的糕點。 夜深人靜,冷宮更是冷幽幽的,有類似嗚咽的聲音從井口發出。 隻有些許光亮的牆根,有一個影正在地上挖著什麼,等挖到一個布袋後,她從高牆一躍而起,離開了冷宮。 其實紫華本是考慮著等過幾天,稍微觀察一下宮內況再走的,可是這裡的食物簡直不是人吃的,既然如此,那她隻能現在就走了。 夜裡巡邏的侍衛都有些困了,雖然眼皮子是撐開的,可他們的反應非常的遲鈍,手裡提著燈籠,無精打采的走著。 紫華捏緊青色的衣裙背靠著某一處角落的牆根,等他們路過了,她才費儘的再次一躍而起,離開了皇宮。 宮內負責給冷宮送食物的宮女,是在送飯第四天才發現冷宮中沒人。 侍衛上下搜尋,除了水井沒搜,其它地方全搜過了,可就是沒有發現那位娘娘的蹤跡。人心惶惶之際,他們下井口搜尋,隻尋得一件青色的裡衣。 一時之間,廢後跳井而亡的消息傳遍整個皇宮。 當被設計讓容妃流產的妃子,害怕廢後孤魂夜來尋,惡夢纏,漸疲倦,於宮外尋高僧秘密作法事。 無果,仍是惡夢每晚縈繞,終是把當初做的惡事向謝奕供報,這才得以解脫。 宮內發生了什麼大事,紫華不知道,她現在隻想帶著貶為平民的哥哥唐華尋一處小山村,兩人一起在那生活著,直至這個世界結束。 唐華,是她前天在將軍府外遇上的。 印象中穿著鎧甲,威風凜凜的模樣早已消失,曾經的壯男,麵容十分的憔悴,一瞬間似乎老了有十歲,發絲淩亂,有幾縷垂落下來,看起來就像晚年不得誌的秀才,窮困潦倒。 看到他這番模樣,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的任務裡有贖罪這一項。 想來是她臨終前聽到關於這位兄長的不好消息,這才會對自己以往恣意妄為,使唐家沒落,讓兄長中年不得誌而愧疚。 說起來唐華這人,終替謝奕訓練士兵,又發生什麼戰事時,第一個奔赴戰場,勞心勞力,確實是位好將軍,可另一方麵在這個朝代而言卻是個不孝子,年近三十都未替唐家延續香火。 也許往後的生活,她該從這點上謀劃謀劃。唐華現在心還係著朝廷,他認為謝奕現在是在暗中進行著什麼計劃,這才又廢後又把他貶為庶民。 紫華不怪他對這事想得不夠透,畢竟他與謝奕相識近二十年,兩家之前的交又那麼深,他不願想透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隻是這樣想著想著,人很容易鬱結,這時就需要認識新人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了,最好那人能與他組成家庭,這樣有了新的家人,他要做什麼也要先思量思量。 這樣想著,紫華在挑選兩人要定居的村落時,除了考量風景夠不夠寫意,她還在觀察這村裡的人多不多。 她不怕被宮外人看見,反正這外麵的人彆說皇後了,就算是經常露臉的皇上,他們也不記得他長什麼樣,所以她是一點也不擔心。 至於唐華,他如今這副精神萎靡的樣子,就算有曾經被他的威風所驚到的人,此刻也肯定不認得他。 實在是太喪了,兄妹倆一直在趕路,他除了停下來讓她休息時問她要不要吃點乾糧,要不要喝點水外,其餘時間都在沉默著。 在這片沉默中,紫華買下了一個在村頭建的“豪宅”,相對於那些茅屋來說,這間屋頂貼瓦的,的確是間豪宅。 原住戶隻有一戶人,所以這間房子相較於將軍府小了兩倍,不過兄妹二人住,這已經足夠了。 宅前還有一大片空地,可以種點青菜什麼的。 隻是這些種菜什麼的,他們兄妹二人都不會做,隻得花了點碎銀,請隔壁的農婦崔氏幫一下忙。 在與崔氏聊天時,紫華順便把他們二人家中以前是經商,家道中落,家父病逝,這才遣散家中奴仆,帶著家中僅剩的錢財,找一處安靜的村落居住,這隨便編製的二人來曆告知給她。 村內的消息總是傳得很快,不到半天時間,他們二人的假來曆,已經自村頭傳至村尾,甚至有向隔壁村蔓延的趨勢。 紫華不介意他們在外議論他們,隻要彆有人經過他們房子時,總是在探頭探腦看幾眼才安心,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她知道他們都好奇他們長什麼樣,從哪裡來,可是這樣凡是在院內乾點什麼,總是被人看著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像被人監視著一樣,她不是明星,也不是什麼動物園內的動物,沒有什麼義務要被人這般看著。 時間在打掃房子時,過得特彆的快。 唐華渾是勁無處放,掃起地來嘩嘩作響,偌大的房間很快就掃乾淨了,在他把地清掃乾淨,紫華又讓他把家內的椅子等家具全部擦乾淨。 等他一人把打掃的活乾完後,屬於他們的晚飯也做好了。 不是什麼精致華麗的佳肴,隻是從隔壁崔氏那買來的一些米和時下蔬菜,沒有。 吃了幾天乾巴巴的大餅,終於能吃上一口菜,儘管這些隻是家常小菜,隻是口味極其清淡的食物,唐華還是如囫圇吞棗般,把它們全掃光了,未了還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