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賈主任找我來著，我出大門的時候正好碰上你二哥跟傳達室的人說找你，就順便把他帶上來了。”陳姍姍等秦陽走出來後，也不等他問，主動解釋了下秦有財的來曆。
秦有財訕笑著點頭道：“是啊，這位陳所長真好哎，要不是她帶我進來，傳達室的人還不讓我進呢。”
秦陽暫時沒理他，好奇地詢問伊人道：“賈學勇找你乾什麼？”
陳姍姍看了看四下，見沒有外人，低聲解釋道：“他想安排個外甥女進招待所當前台，問我還能安排不。”
前些年，縣招待所上到領導、下到職工都是事業編，但經過改製後，普通職工的事業編已經核銷，現在的職工都是合同工了。可即便如此，在工資水平低、工作難找的縣城裡頭，縣招待所的工作也是一個既穩定又體麵的香餑餑，能令很多人為之心動的。
秦陽鄙視之極，道：“噢，他求你幫忙，還讓你跑來縣委找他？這人品真是……哼，沒法說！”
陳姍姍聽了就笑，小聲道：“不僅如此，他還跟我玩心眼兒呢！你知道他剛才一上來先說的什麼嘛，他說招待所的菜肴口味越來越差了，好多縣領導都反映差勁，嚷嚷著要批評我，是他幫我說好聽的，那些縣領導才放過我的，說的跟真的似的，可事實上哪有縣領導說我們那兒菜不好吃了？他就是先賣個好兒給我，接下來才好求我辦事。”
“這家夥的心思全用在歪門邪道上了。”秦陽點評道。
陳姍姍笑著點點頭，道：“好啦，你們哥兒倆聊吧，我先回去忙了。”
“彆忙陳所長！”
秦有財忽然脫口叫道，隨後在秦陽和陳姍姍的詫異目光注視下，臉上陪笑對秦陽說道：“兄弟，剛才陳所長說能把人家的外甥女安排進招待所工作，正好我閨女你侄女佳慧也該找工作了，你跟陳所長交情又這麼好，乾脆你和陳所長說一聲，也把你侄女安排進去吧。”
秦陽聽後直接無語，心說這個秦有財怎麼這麼無恥啊？他提這個要求之前，就不想想前些年對我家的所作所為嗎？他們父子三人連我爸葬入祖墳地都不允許，現在又有什麼臉求我幫他女兒安排工作？何況他還當著小師姐的麵說出這種話來，得虧她不是外人，不然在鄙視他的同時，還得連帶笑話我呢。
陳姍姍也覺得秦有財這麼說很是冒昧，卻也不便說什麼，凝眸看向秦陽，看他怎麼說，他要是同意，那就儘量幫他安排這個侄女進招待所。
“你先回去吧，謝謝你了。”秦陽柔聲對她說道。
陳姍姍能看出他跟秦有財並不親熱，便也不多問，頷首答應，轉身下了樓去。
秦陽這才轉移視線到秦有財臉上，不悅的道：“你來找我乾什麼？”
“我來問問你，幫我跟金皇一號老板洪震要工錢的事，辦得怎麼樣了。”秦有財愣愣的答道。
秦陽質問道：“那你又提給你女兒安排工作乾什麼？”
“不是你跟陳所長正好說到了嘛……”秦有財也自知有虧，表情訕訕的道。
秦陽斥責道：“我們說到了，你就能提了？你覺得你有資格讓我給你閨女安排工作嗎？還當著陳所長的麵提，你這是讓她下不來台還是讓我下不來台啊？”
“怎麼沒資格讓你給佳慧安排工作了？佳慧可是你侄女啊！”秦有財振振有詞的說道，仿佛秦陽幫侄女安排工作是天經地義似的。
秦陽再次無語，轉開頭看了看走廊兩側，指著樓梯口道：“你在金皇一號那筆帳，一定能要回來，你回去耐心等著就得了，現在你可以走了，我忙得很，沒空跟你廢話。”說完就要回辦公室。
秦有財急忙將他扯住，發牢騷道：“耐心等耐心等，你和洪震全都讓我耐心等，可等到什麼時候算啊？我的天花板廠已經關門了，我們家日子也快過不下去了……”
秦陽心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但腦中倏地閃過一道靈光，便轉回身，耐著性子吩咐他道：“這樣，你要想早點兒討回你的工錢來，就再去找洪震要賬……”
“還去？上次他就沒給，這次能痛快給我？我看他那不耐煩的樣子，我再去要賬的話，他敢讓人把我打出去。”秦有財苦惱不已的說道。
秦陽擺擺手，問道：“他最初跟你訂貨賒賬的時候，沒留字據什麼的吧？”
“嗯，沒有，我就是給他手底下一個負責的人開了張票。”秦有財答道。
秦陽道：“好，那這一次，你帶著張欠條過去，讓他簽字，一定讓他親筆簽字。他要是讓手下人簽的話，你就說不行，因為他手下人隨時可能離職，離職了你上哪找去？必須讓他這個老板簽字，才能保證拿到錢。”
秦有財聽了個稀裡糊塗，撓著頭皮問道：“簽這個沒什麼用吧？其實不隻是他，彆的賒賬主顧也不簽欠條的，我們這種小廠子就是全憑人品做買賣。他真想賴你的賬，簽了欠條也不給錢。”
“你彆問那麼多，總之這次你的目的就是讓他在欠條上簽字。他簽完你就送過來給我，我保證你會很快拿回工錢。”
秦陽說完扯了他一把，道：“走吧，我送你下去。”
秦有財還是不太明白他這麼做的意義在哪，但也不敢再問，老老實實地下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