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想到她此後就會離開青山縣，儘管跟她交情並不算深，但也是心生淒涼，眼見茶盤裡的玻璃杯碎片還沒收拾，趕緊清理乾淨。
上午九點，市委辦公廳主任婁樹人如約趕到青山縣委進行調研，薛冰、陸捷、周玉萍和韓剛這幾位在家的縣委領導都下樓迎接，郝建平、秦陽和賈學勇自然也都陪侍在旁。
白玉茹則帶著攝像記者全程攝錄，這場調研活動將會出現在今晚的青山縣新聞聯播裡麵。
雙方握手見過後，步入樓內會議室，落座寒暄一陣，隨後婁樹人便開始正式調研。薛冰、陸捷等縣領導散去，由郝建平帶著秦陽、賈學勇兩位副主任陪同婁樹人一行。
當然秦陽也陪不了太久，等明珠新區公交集團的考察組來了，他就得去陪在薛冰身邊，陪著考察組在縣裡做投資考察。
通常情況下，市直機關的領導到縣區的下級機關調研，因彼此並不存在統屬管轄的關係，隻是業務上的指導，所以一般都隻是走個過場，出不了什麼問題，因此郝建平和秦陽的心情都非常放鬆。
秦陽更因為隨時都可能轉場，而有些心不在焉，哪知驚喜就在這個時候突如其來的出現了！
那是婁樹人快要走到秘書科門口時，郝建平和他的對話聲已經傳進了秘書科辦公室裡，裡麵隨之響起一個陰陽怪氣的男子聲音：“大家不用緊張，秦主任
已經說了，老婁下來就是走個過場，咱們該乾什麼就乾什麼，當他不存在就行了！”
這話聲音不小，門外的婁樹人、郝建平、秦陽和賈學勇等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聽後都是為之變色。
雖說婁樹人下來調研確實隻是走個過場，但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這話幾乎是當著婁樹人的麵說出來，這不等於是在打他這個市委辦公廳主任的臉嗎？還有那句“當他不存在就行了”，更是充滿了對他的輕視。
婁樹人臉色一下就僵住了，腳步也停下了，他的隨從臉上紛紛現出不滿之色，瞪視向郝建平和秦陽等青山縣委辦領導。
郝建平立即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秦陽則是氣得夠嗆，他已經聽出來了，說這話的不是彆人，正是死對頭、秘書科長廖少奇，想不到他竟敢在這種節骨眼上編排自己，為自己拉婁樹人的仇恨，真是太可惡了。
眾人正各有所思時，身在秘書科裡的廖少奇似乎生怕婁樹人不發脾氣，又道：“秦主任昨晚上還跟我發牢騷，說這種調研屁用不頂，光耽誤咱們寶貴的工作時間，讓咱們從昨天忙到今天，老婁真是一點眼力價沒有，今天老婁要是來了啊，非得一腳把他踢回市裡不可。”
秘書科裡頓時響起笑語聲，有男有女，非常熱鬨。
廖少奇哈哈笑著又說：“我就勸秦主任，我說你可不能這麼說，婁主任能來咱們青山縣調研，是對咱們縣的看重，咱們再忙也要抽出時間，儘心儘力的接待好他，陪同好他調研。我理解你年輕氣盛，但對上級領導一定要格外尊重，可不能說些不著調的話……”
婁樹人聽到這，臉色已是陰沉得厲害，不聲不響的轉頭看向旁邊的秦陽。
秦陽百般委屈，卻也不好辯解，因為無法拆穿廖少奇的謊言，辯解會非常無力，婁樹人肯定不會信，隻能佯作無事人一般，心裡則默默思索應對之策。
其實此時隻要有人岔開這個事，就能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而郝建平也打算這麼乾了，擺手要請婁樹人續行。
但這時賈學勇開始落井下石，忿忿地訓斥秦陽道：“秦主任，你怎麼能跟下屬說這種話呢？你也太不尊重婁主任了吧？首先，婁主任能選中咱們青山縣調研，是對咱們的格外重視，咱們理應對婁主任感恩戴德；其次，婁主任遠道而來，那是貴客，咱們必須對他敬重有加。可你倒好，不尊重婁主任就算了，還教壞下屬，連帶敗壞了咱們青山縣委辦的聲譽，我真是服了你了，你這樣也能當副主任？！”
話音剛落，廖少奇從秘書科裡跑了出來，假作震驚的看著一眾領導，失聲叫道：“哎喲，婁主任他們過來了！賈主任，你聽見我剛才的話了？真是對不起啊，我沒想到你們已經過來了，剛才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各位領導千萬彆介意啊。”
賈學勇怒哼一聲，道：“小廖，我要嚴厲批評你，明知道婁主任今天上午過來調研，你還在辦公室裡大放厥詞。好在你的態度還不錯，把對婁主任的尊敬放在了心裡，還敢於同不良言論作鬥爭，我也就不說你什麼了。”
他又假意向婁樹人賠禮道歉：“對不起啊婁主任，我們這位秦主任思想退步、道德滑坡，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婁主任您大人大量，千萬彆跟他一般見識。”
一個他，一個廖少奇，二人三言兩語之間，已經給秦陽的錯誤定了性，讓他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秦陽聽得怒火中燒，恨不得給賈學勇和廖少奇一人一個大嘴巴，將他們抽到非洲大草原上去喂鬣狗，明知道辯解也不會被婁樹人接受，但還是忍不住冷冷問道：“廖科長，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那些話了？”
“什麼時候，不就是昨天的事嘛，你親口對我說的，當然現在當著婁主任的麵，你肯定是不承認的了。”廖少奇事先用話堵死了他的嘴，臉上還現出一副“我瞧不起你耍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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