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姿不聽這話還好,一聽就氣炸了肺,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嗬斥他道:“你少給我獻殷勤,裝什麼好東西呢?你真要是好東西,當初就不會選我當市長的政治記者!我給高書記當政治記者就夠累的了,三天兩頭兒往市委跑不說,每天的本職工作還一點不能落下。結果你又讓我伺候市長,等於憑白給我加了一倍的任務量,我身心都快讓你搞崩潰了!”
秦陽聽到最後一句話,忍不住好笑,心說你的心讓我搞崩潰也就算了,怎麼還來個身也被我搞崩潰?這話能隨便說嗎,傳出去還不得讓人誤會了?
顏姿見他還幸災樂禍笑了出來,真想抬腿給他一腳,又怕被人看到,隻能強自壓製怒火,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就因為你個無恥之徒害的,我現在要跑到這深山老林裡麵穿著高跟鞋爬大坡,腳後跟都快磨破了,結果倒給你裝好人的機會了,可你裝得了嗎?你以為我看不破你的花花腸子嗎?”
她越說火氣越大,聲音也越高,秦陽生怕被前邊的人聽見,忙連連壓手,小聲道:“聲音小點,我錯了還不行嘛。我當初之所以選你,主要是考慮莊莉娜人品不堪,沒想到會給你造成工作壓力,真是對不住了。回頭我就聯係你們台長伍峻名,讓他把你換掉,好不好?你消消氣,都賴我!”
說完他掏出錢包,從裡摸出兩貼創可貼,遞給她道:“你腳後跟快磨破了是嘛,拿創可貼保護一下吧。”
顏姿一下驚呆了,愣愣的道:“你隨身帶著創可貼乾什麼?”
“應急啊,就像是現在。”
顏姿呆了呆,接到手裡,停步要貼時忽然想到什麼,鄙夷的瞪著他道:“什麼應急,你這明明是用來討好我的。你猜到今天要爬山坡,我腳後跟會磨破,所以事先準備了兩貼,現在就能拿出來向我獻殷勤了。”
秦陽嗤笑了聲,道:“我確實預料到了今天可能要爬山坡,但我可沒預料到你個傻女人會穿高跟鞋進山。”說完走到前麵去了。
顏姿一怔,低頭看看自己的高跟鞋,俏臉泛紅。
其實她也早已預料到,既然進山,就免不了要走山路甚至是爬山坡,但心中存有一絲僥幸,覺得未必會爬山坡,畢竟調研點都位於鄉鎮駐地,而鄉鎮駐地一般都是平地,有坡也是緩坡,自己穿雙高跟鞋不會有什麼大礙,也就執著於愛美之心,穿著高跟鞋隨行了。
現在聽出秦陽話裡的諷刺之意,她既羞慚又憤惱,心說老天爺跟我對著乾,特意把這個桑林鄉的扶貧項目放到了半山腰上,必須要爬個三四十度的長坡上去,這也就罷了,你個臭流氓還跟我對著乾,變著法的諷刺我,你想氣死我是嗎?就衝這個,我也決對不會讓你得逞,方方麵麵都不讓你得逞,哼!
想到這她就要將手裡那兩貼創可貼扔掉,可又想到腳後跟確實已被磨得十分不適,真要是爬上去再走下來,是真可能磨破了的,便又收手,蹲下身貼在了已經泛紅的腳後跟上,心裡卻也沒怎麼領秦陽的情,仍然覺得他可惡。
眾人爬了二三百米,爬到了一座山腰上。
說是山腰,其實就是兩山之間夾著的一個山坳。這裡麵積不小,差不多有幾十畝地大小,地麵平整,因此當地乾部就因地製宜,在這裡建造了一座山羊養殖基地。
至於為什麼不去山下找塊空地建設這個基地,是因為桑林鄉駐地桑林村完全處於山嶺之間,僅有的一長溜平地都被用來建屋修路了,根本沒有其它空地可以搞項目。
眾人來到基地門前,先聽到羊羔子的咩咩聲,又聞嗅到新鮮的羊糞香,均想:“果然是山羊養殖基地,這味道太明顯了。”
同行的副市長符援朝指著基地,笑對曾祖輝道:“我小時候養過羊,就是這個味兒,一點都不差。”
曾祖輝嗬嗬一笑,感歎道:“咱們這一代人,老家在農村的,誰家不養點兒豬啊羊啊的畜類啊?那時候誰家裡都窮,都得養點畜類貼補生計;現在咱們搞扶貧,還是離不開畜類。所以說啊,畜類永遠都是咱們人類的寶!”
正說著呢,基地負責人帶人迎了上來,非常恭敬的問候曾祖輝一行,一一握手見過。
曾祖輝想起剛才秦陽在車裡指出的基層扶貧貓膩,假作隨意的問高永軍道:“這個負責人在鄉裡是什麼職務啊?”
高永軍哪認識這個基地負責人啊,聞言正要詢問桑林鄉書記,桑林鄉長已經搶著答道:“他叫李紅喜,是咱們桑林村的村主任,不在鄉裡工作。”
曾祖輝心說果不其然,秦陽一點都沒說錯啊,扶貧項目全都讓這些村乾部給把持了,那普通貧困戶還想分一杯羹,豈不等同於做夢?眼看李紅喜邀請自己進入基地參觀,並不動步,問道:“李主任,你先簡單介紹下你們這個養殖基地好吧?”
李紅喜點頭答應,用濃鬱的山區口音說道:“我們這個山羊養殖基地,是在縣委縣政府領導滴關懷下,在縣扶貧辦、縣財政局和鄉黨委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