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萬料不到,這位老同學瞧不起自己也就算了,居然還借用公職身份刁難自己,好彰顯他的權力與威風,不由得想起了近年流行的一句話,“人性最大的惡,就是在自己權力範圍內最大程度的為難彆人”,心下一陣無語。
他沒猜錯,錢凱就是覺得剛才沒顯擺夠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和權力,所以打算再跟他這個縣裡來的老同學抖抖威風,讓他徹底知道自己已經達到了什麼樣的層次和地位,那樣不管是讓他低頭哈腰的向自己求情,還是透過他的嘴傳到一乾老同學耳朵裡去,對自己來說都是極其爽利的體驗,基於這樣的考慮,才突然回身說了這樣一番話。
說完他見秦陽不向自己求情也就罷了,居然還愣愣的不搭茬,心下可是不爽了,抬高聲調道:“我讓你把你領導叫回來,你沒聽見啊?還有,你也彆杵在這兒了,你領導進去我沒攔住就算了,但是你我得攔住。你馬上出去,上外麵給你領導打電話去,這兒不是你能站著的地方。”
秦陽打了個哈哈,道:“不是,你先彆往外轟我,你是乾什麼的呀,是負責保衛工作的還是負責什麼的?你憑什麼管我們哪?”
錢凱看他始終不上路,還反過來挑釁自己的權力,愈發惱火,哼了一聲,道:“讓你猜著了,我就是保衛處的,省政府辦公廳機關保衛處!你說我有沒有權力管你們?”
秦陽忍不住笑出聲來,還以為他是正經的省政府乾部呢,敢情他是保衛處的,保衛處雖然也算是正規編製部門,但比起辦公廳其它部門來還是差點意思,他這個保衛處乾部頂多在省政府大院裡耍耍威風,可就算是這樣,這位大哥還自以為很了不起呢,真是賤人多作怪,道:“就算你有該管的權力,可你也得看我這個老同學的麵子呀。好歹四年同窗之情呢,這點麵子都不給?”
錢凱見他終於開始套交情了,這才稍稍滿意,但還想讓他把身段放得更低,於是假作苦惱的道:“哎呀,已經給你麵子啦,要是不給你麵子,我早叫保安過來把你轟出去啦。你彆廢話了,趕緊的,出去吧,啊!再把你領導叫回來,我當麵問明他情況再說彆的。你也彆說我無情無義,實在是我職責所在,不能徇私,畢竟誰知道你們真是辦事來的,還是打著辦事的名義圖謀不軌啊?真要是讓你們鬨出什麼亂子來,回頭挨板子的是我,懂麼?”
秦陽見他明明在刁難自己,卻還做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裝腔作勢的把自己當傻小子一般糊弄,氣得笑了起來,逗他道:“按你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唄?”
錢凱點他道:“你以為呢,你可不得好好謝謝我!你把你領導叫出來,讓他跟我談。我看你是在山溝裡呆久了,有點不會辦事了。”
秦陽笑容轉冷,道:“錢凱啊錢凱,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愣沒看出來,你是這麼一個勢利的東西。”
錢凱聞言大怒,臉色一沉就要發飆,可正在這時,樓門外走進來副省長康國梁以及貼身秘書。
錢凱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回頭看去,一眼認出康國梁,心下一驚,急忙讓路於側,弓著腰恭恭敬敬的打招呼道:“康省長好,林處!”
康國梁都沒拿正眼看他,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眼睛看向前路,不偏不倚正好瞧見秦陽,見到他後微微吃驚,道:“秦陽?你怎麼來省裡了?”
錢凱耳聽康國梁竟然認識秦陽這個縣裡的小乾部,彷如聽到了世界上最離奇最荒誕的事情,睜大三角眼,咧開蛤蟆嘴,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向秦陽,如同看著一個火星人。
秦陽朝康國梁點頭致意,道:“康省長早啊,市裡國企接連出現問題,省長叫曾市長過來了解情況,我就陪著來了。”
錢凱聽了他這兩句話心頭大震,市裡?曾市長?他不是一直在老家縣裡發展嘛,怎麼跑到市裡去了?又跟什麼姓曾的市長打上交道了?是自己聽差了,還是他仕途發生了重大變化?趕忙豎起耳朵傾聽,一個字都不想漏過。
康國梁見秦陽沒有依仗舊恩稱自己為康伯伯,而是采用了職務稱呼,暗讚他懂事,打了個哈哈,道:“這都十點了,已經不早啦。”說完朝門外指了指,示意他出去聊幾句。
秦陽跟他走出樓門,轉到平台的邊角處,相對而立。
康國梁問道:“你這是給曾祖輝當了秘書?你怎麼沒跟著高紅光啊?”
秦陽答道:“曾市長對我有知遇之恩,為人也溫厚仁義,所以我更願意跟著他。”
康國梁失笑道:“你這麼說,就是高紅光為人不仁不義了唄?”
秦陽笑了笑,沒做正麵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