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當初的萬軌先生一樣，所有參與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他們都是造成一切的劊子手。
夏油傑的眼底隱隱發紅，溫和的笑眼裡，血絲蔓延。
***
萬軌停下撰寫稿子的筆，旁邊拿著小手絹擦眼淚的齊木編輯擦眼淚的手一頓，眼裡頓時凝結成更多的淚水，眼淚汪汪的看著萬軌：“不要停筆啊夜兔老師！！！！”
萬軌皺了皺眉，“嗯”了一聲，筆在他的手裡轉了兩圈，最後在齊木編輯震驚的視線裡，把筆一扔，開始擺爛：“我餓了。”
齊木編輯：“QAQ！！！”
就在這時，一個放著抹茶布丁的杯子被推上桌子，萬軌低下頭，看著刺蝟頭的小孩子：“謝謝。”
伏黑惠一頓，耳根微紅，不自在的撇過頭：“……是津美紀讓我給你的。”
萬軌輕輕笑了，拿起抹茶布丁，另一隻手敲在伏黑惠的腦袋上，引來對方不解的怒視：“小傻子，沒有勺子。”
伏黑惠臉頓時爆紅，一直召喚不出來的玉犬在此刻居然從他的影子裡爬了出來，一道白影閃電似的衝出了房間，在短短五秒內又衝了回來！
萬軌眯著眼睛朝玉犬的方向看過去，大白狗狗嘴裡叼著布丁的手指，居然還在勺子上裹了一層毛巾。
“真乖真乖。”萬軌揉搓著白狗狗的腦袋，白狗狗在他的手下很快發出咕嚕嚕的哼聲，萬軌接過勺子，居然掐著玉犬後頸，把還小小一隻的玉犬抱上了腿。
伏黑惠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在萬軌腿上翻肚皮的玉犬：“！！！”
他的咒力還在源源不斷的給玉犬輸送，但是玉犬卻在萬軌的腿上撒起了嬌！！
“玉犬！”伏黑惠喊了一聲，一兔子一狗狗都沒有理他。
伏黑惠：“……”
伏黑惠抿了抿嘴，突然轉身，噠噠噠的跑出了房間，齊木編輯這時才得以機會開口：“夜兔老師您不寫了嗎？”
萬軌點頭：“明天再說。”
齊木編輯爆哭：“明天又明天！明日何其多！”
萬軌把臉埋進了玉犬的毛茸茸裡，和狗狗一起呼嚕呼嚕。
齊木編輯：“……”
齊木編輯抹著眼淚，拿著萬軌僅有的幾頁貧瘠的稿紙，離開了這個悲傷的地方。
一個人都沒有了，萬軌這才從玉犬的毛茸茸裡抬起頭，還沒繼續摸摸玉犬蓬鬆的毛發，懷裡的玉犬嘭的一聲消失不見，很明顯是伏黑惠咒力不足了。
“能力太次了。”萬軌看著空無一物的腿，慢吞吞道。
視線落在桌麵上的布丁，萬軌記得是夏油傑出任務前最後一天衝進當時最受歡迎的蛋糕店搶的，還用上了幾隻咒靈才從人群裡殺出來。
他捏起勺子，勺尖剛剛刺破了布丁柔軟的表皮，空氣裡突然多了一絲血腥味。
萬軌的動作一頓，他掀起眼皮，全身血跡的夏油傑立刻映入了他的眸底。
“先生。”夏油傑緩步向萬軌走來，萬軌垂眸一看，他的每一步的腳印裡都浸透著血液，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嗯？”萬軌放下勺子，夏油傑也走到了萬軌的輪椅邊上，他緩緩蹲了下去，把同樣被鮮血浸濕了腦袋放在了萬軌的膝蓋上，看不出膚色的手環抱上萬軌的小腿，與小時候缺乏安全感的動作一樣。
“先生，我殺了一個村莊的普通人。”夏油傑的臉埋在萬軌的膝蓋裡，低低的道。
萬軌挑了挑眉，夏油傑這個動作和剛才的玉犬異常相似，都像一隻正在撒嬌的求安撫的狗子：“你覺得後悔嗎？”
他輕聲道。
“雖然都是普通人……”夏油傑搖了搖頭，他的聲音依舊低低的，但語氣很堅定：“但他們該死。”
“嗯。”萬軌的手指插進了夏油傑打縷的發絲裡，乾掉的血液化成帶著腥氣的粉末碎在萬軌的掌心裡，他緩聲道：“隻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你不是救世主，也沒有必要保護普通人。”
“你隻做你該做的，想做的事情。”
和無數次一樣，這裡永遠是歸處，一個由萬軌撐起來的歸所。
他最後托起夏油傑的臉，指尖擦掉夏油傑臉上的血跡，和幼時一模一樣：“說吧。”
夏油傑緩緩的眨了眨眼睛。
就在這時，一黑一白兩個毛茸茸的腦袋小心翼翼從門後探了出來，一齊脆生生道：“爺爺好！”
萬軌食指曲起，重重的敲在了夏油傑的天靈蓋上，發出清脆的嘣！
他淺笑的對著兩個瞪圓眼睛的小女孩招手：“過來。”旁邊的布丁也被萬軌拿起來，遞給兩個小女孩：“去樓下找一個小刺蝟。”
萬軌對著兩個莫名乖巧的小女孩指了指：“讓他帶著你們洗洗換換，我喜歡乾淨的孩子。”
美美子和菜菜子先是探頭看了看趴在萬軌腿上的夏油傑，又看看笑的如沐春風的萬軌，敏銳的抖了抖，抱著萬軌給的抹茶布丁，兩個孩子一溜煙的躥下樓，去尋找傳說中的小刺蝟。
兩個小女孩身影不見了，萬軌這才拍拍腿上的腦袋，似笑非笑的‘嗯？’了一聲。
夏油傑其實還沉浸在滿身的血腥之中，被這一聲嗯猛地拽回了神，嘴比腦子還快：“一個端茶一個送水。”
萬軌點頭：“還可以扇扇子。”
夏油傑跟著點頭。
萬軌這才揪著夏油傑的小丸子問他：“學校還去嗎？”
說的是咒術高專，咒術師的原則就是不殺普通人，雖然不知道有多少人遵守，但像夏油傑這樣一殺一個村子的還是少見，想來會被通緝吧。
夏油傑眼神暗了暗，正要說‘叛逃’時，萬軌摸著下巴開口了：“那就把高專變成自己的吧，這樣就可以製造規則了。”
夏油傑緩緩抬頭：“？”
萬軌鼓勵道：“不被規則束縛的方法就是推翻原有的規則，自己創建規則。”
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