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皓搖頭,“沒有。”
方黎問道:“在哪兒?丟了嗎?”
景皓搖頭:“沒有丟,在舅舅家。”
方黎轉頭問容溟:“元帥叔叔,是不是得拿回來?”
容溟點頭,問道:“景皓,你為什麼從你舅舅家跑出來了?”
方黎也看著景皓,他也很好奇,“對呀,小皓哥哥,為什麼?是不是他們對你不好?”
景皓低下頭,手指扭在一起,搖了搖頭,“不是,是我不好。”
方黎:“啊?”
景皓小聲說道:“我八歲那年,忽然有了異能,控製不了,把舅舅家弄得亂七八糟,差點傷到小表弟。我、我就出來了。”
方黎:“……他們有找過你嗎?”
景皓沒回答。
那應該就是沒找過。方黎看了眼容溟。
容溟說道:“先去把身份卡拿回來,你舅舅家住哪裡?”
聽說要去舅舅家,景皓有點兒抗拒,“一定要去嗎?”
容溟點頭:“要去。法律上,他們還是你的監護人,我們要帶走你,得經過他們的同意。”
景皓低下頭:“他們會同意的。”
容溟言簡意賅:“地址。”
景皓說了個地址。
小黑立馬調轉方向,按照導航飛了過去。
景皓的舅舅家在城市另一邊,一個比較舊的小區,很快就到了。
飛行器停在小區外麵,景皓帶著他們走進去。
“小皓哥哥,你走過來一點,都貼到花壇上去了。”方黎看見景皓貼著路邊走,把他拉回來。
天色已經傍晚,各家都傳來飯菜的香味。
他們剛走了一小段路,迎麵碰到幾個人,看見陌生麵孔,那幾個人多瞧了幾眼。
“哎,那不是唐家那個小瘟神嗎?”一個人指著景皓驚訝說道。
“哎喲,快快快,快走,彆靠近他,小心倒大黴。”
“就是,快走快走,待會不小心彆命都沒了。”
幾人呼啦啦跑了過去,都帶著驚恐的表情。
方黎:“……”難怪景皓不願意回來。
景皓聽見了,腳步慢下來,又默默貼到了花壇邊。
方黎回頭瞪了那幾個人一眼,“你們才是瘟神呢!”
景皓見方黎想上去乾架的樣子,趕緊拉過方黎,說道:“是我不好,他們都怕我。”
方黎歎口氣,“你舅舅家在哪一棟?”
景皓指了下,“那裡。”
就在前麵那棟了。
樓棟下麵的門鎖壞了,他們很容易就進去了。
一路上到三樓,景皓在一家門前停下了。
“是這裡?”容溟問道。
景皓點頭:“嗯。”
夏陽上前敲門,景皓緊張地看著門,不自覺就抓緊了手裡的衣角。
方黎拉過他的手,握住,“不要怕。”
景皓轉頭看了眼方黎,緩緩地點了下頭。
“誰呀?”
屋裡一個女聲傳來,拖鞋啪嗒啪嗒的聲音響起,方黎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景皓一下握緊了。
轉頭一看,景皓緊緊地盯著門,唇抿得緊緊的。
大門打開,屋裡是個看起來三十後半的女人,她看著夏陽,疑惑問道:“你找誰?”
隨即,她眼神一轉,看到後麵的景皓,她雙眼忽然瞪大,“啊——”她一臉見了鬼的表情,驚恐地叫了一聲,嘭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方黎:“……”
容溟&夏陽:“……”
景皓看著,眼眸垂了下來。
“你叫什麼?”屋裡傳來一個男聲。
“外麵,外麵……”
“外麵什麼?”
“彆,彆去!危險!”
“啊?危險什麼,有小偷?”
屋裡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了出來,夏陽麵無表情地又敲了敲門。
“我們是軍部的人,請開一下門。”
屋裡一下沒聲了。
對麵的門忽然打開,探出來一顆腦袋看了一眼,看到景皓後,啊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我的天,對麵那個瘟神回來了!”
“什麼?!他怎麼回來了?!”
方黎:“……”
“我們是軍部的人,請開一下門。”夏陽揚高聲音又說了一次。
過了好一會兒,麵前的門終於打開了,一個看著四十來歲的男人站在門後,看看夏陽,目光又看向景皓。
景皓輕聲叫道:“舅舅。”
“小、小皓?”男人很驚訝地看著他,腳步不由自主就往後退了一步。
景皓見狀,又低下了頭,沉默起來。
夏陽拿出自己的軍官證,“唐先生,我是帝國軍部的夏陽,請問您是景皓的監護人嗎?”
聽到是軍部的人,還事關景皓,男人嚇了一跳,以為景皓闖了什麼禍事,急忙擺手,“我是他的監護人,可是他做的事情,我們不知道的,他幾年前就跑出去了,跟我們無關的,無關的。”
夏陽看著他說道:“你不用緊張,景皓沒出什麼事,我們也不是來找麻煩的。”
景皓舅舅聽到不是找麻煩的,鬆了口氣,問道:“那你們來是?”
夏陽:“可以進去說嗎?”
景皓舅舅看了景皓一眼,又看了看夏陽,終於把門打開了,“請、請進。”
夏陽帶頭進去,快速掃了一眼,方黎和景皓跟著進了屋,容溟最後。
容溟的身材太過高大,景皓舅舅不禁多看了兩眼,這一看便呆住了。
這人好像帝國元帥?
景皓舅舅家很簡樸,也並不寬敞,牆壁已經發黃,屋裡的家具雖然是普通款式,但還比較新。
剛才的女人已不在客廳,夏陽眼光一掃,在一間房門後麵看到她和一個小孩子正透過門縫往外看。
夏陽收回目光。
景皓舅舅把茶幾收了下,說道:“請、請坐。”
夏陽讓開位置,容溟帶著方黎和景皓在長沙發上坐下。
夏陽隨即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向景皓舅舅介紹:“這位是元帥容溟,這位是方黎。”
一聽真是元帥,景皓舅舅剛做下瞬間又站了起來,“元、元帥大人好。”
容溟點了下頭,“坐。”
景皓舅舅心裡非常忐忑,不知道他們來做什麼的,可又不敢問。
夏陽主動說道:“唐先生,是這樣,我們在街上碰到景皓,他的異能十分特殊,我們要把他帶走。因為你是他的監護人,我們過來征求一下你們的意見,順便拿一下他的身份卡,需要辦理一下手續。”
這哪裡是征求意見,其實就是通知。方黎在心裡默默給夏陽點了個讚。
一聽是這事,景皓舅舅一秒鐘考慮的時間都沒有,一口就答應了。
“行,行,這個沒問題,我馬上去拿。”
說完,他就立馬進了一間房,不多一會兒,他就拿著景皓的身份卡出來了。
“這就是他的身份卡。”
夏陽收了,看了一眼,然後遞給了容溟。
容溟看了一眼,然後跟方黎說道:“方黎,景皓,你們先出去,我們還有點事。”
方黎也想聽,可他知道容溟他們肯定是想問些什麼不好讓景皓聽見。
“好吧。小皓哥哥,我們出去等他們吧。”
從進來就一直低著頭的景皓,抬頭看了他舅舅一眼,可是舅舅偏過了頭,不敢看他。
他又低下頭,跟著方黎出去了。
出去,方黎就發了個信息給容溟,讓他把對話錄下來。
方黎帶著景皓下了樓,景皓一路都很沉默。
兩人在花壇邊坐下來。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容溟和夏陽下來了,方黎和景皓都站了起來。
“走吧。”容溟說道。
景皓看了看樓梯的方向,沒有其他人再下樓了,他又抬頭,舅舅家的窗戶後空無一人,隔壁的陽台後反而站了好幾個人在偷偷往下看。
方黎拉住景皓的手,“小皓哥哥,走吧。”
景皓回頭,低聲道:“嗯。”
幾人回到飛行器上,景皓看著窗外出神。
方黎扯了扯容溟的袖子,指了指光腦。
容溟把一段音頻發給了他。
方黎拿出光腦配備的小耳塞戴上,點開了播放按鈕,裡麵傳來景皓舅舅的聲音。
“……我們不是不想儘責任養他,可您知道嗎,他的異能太恐怖了,當時把我家客廳裡全部的家具都分解掉了,木頭的、玻璃的、金屬的,隻要他一碰,全都變成了灰。我兒子當時幸好在廁所,不然,我兒子都沒了……”
“我老婆和兒子都嚇死了,兒子看到他就哭。”
“後來還發生了一次,在花園裡,他發病了,一隻彆人家的寵物從他旁邊經過,還沒挨到他,隔著還有半米,就沒了。周圍的人都看見了,嚇得夠嗆。後來大家看到他就都繞道,我們也不敢跟他住一起了。”
“外麵的人?我知道,大家都怕他,罵他是瘟神。元帥大人,我們也是沒辦法,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就發病了控製不住,我還有老婆和孩子,我真的沒辦法……”
“什麼?流浪?我不知道他的情況,他再沒回來過。我們,我們確實沒找他,找他做什麼呢,我們也實在沒辦法跟他住啊……”
……
方黎聽完,放好耳塞,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他轉頭拉過景皓的手,說道:“小皓哥哥,彆傷心,還有我呢,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啦。我跟你說,地球現在好多土地等著我們去開墾呢。我們可以種好多好多的好吃的,蘋果呀梨子呀,西瓜哈密瓜呀,我跟你說,西瓜可好吃了,特彆是在大夏天,要是放到冰箱裡冰鎮一下,哇,那滋味,簡直爽呆了……”
景皓看著方黎,聽他說著地球的事情,說著那些自己從沒見過也從沒聽過的果子,漸漸地低落的情緒得到緩解,對新生活也開始向往起來。
或許,自己的未來,也是可以期待的。
等飛行器回到軍艦時,方黎和景皓已經頭靠頭睡著了。
容溟把方黎抱起來,方黎迷迷糊糊轉醒,看是容溟,他問道:“元帥叔叔,小皓哥哥呢?”
“夏陽抱著呢。”容溟答道。
“喔,我好困啊。”今天一天都在外麵跑,方黎確實累了。
容溟拍了拍他的背,“我送你回去,睡吧。”
“喔,謝謝元帥叔叔。”實在不想自己走了,方黎打了個哈欠,摟著容溟的脖子,趴在他肩頭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