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行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拱手道:
“恭敬不如從命,那就有勞了。”
采藥漢子連忙學著許知行的樣子,彆扭的拱手還禮。
隨後走到前麵帶路,一邊還笑道:
“先生是不知道,我家婆娘有多好,她小時候還讀過書嘞,懂得很多道理,可惜後來家裡沒落了,逃荒來了我們村。
我也不知道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能被她看上。
家裡操持的乾乾淨淨,還幫我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明明是小姐命,還能跟著我下地農忙,從來沒有一句怨言。
村裡哪個男人不羨慕我?”
說到這,采藥漢子扯了扯身上衣服對許知行笑道:
“先生您看,我這衣服就是家裡婆娘一針一線織出來的,裡麵塞的棉花比同村的漢子身上那些棉衣都要厚。
本來舍不得穿的,可我婆娘說,衣服做的就是給人穿的,穿壞了她再做。
您瞧瞧,這麼好的婆娘,我能不拿命待她好?
我多采幾株藥材,就能多掙點錢,也給婆娘扯點布,做身新衣裳。
唉,難為情,我身上穿的是新衣,婆娘穿的還是破衣爛衫呢。
她說我是要在外行走的,雖然窮,也應該體麵一些。
畢竟麵子是自己給的,世人總喜歡以貌取人,穿著得體,外人想欺負你的時候總歸是要慎重一些的......”
采藥漢子姓朱,叫朱老三,一路上都在跟許知行說他的妻子,說
他的孩子。
臉上的幸福怎麼都藏不住。
聽著這些明顯是炫耀的話,許知行內心裡那一點點沉重也漸漸被感染。
嘴角也會不由自主的微微翹起。
瞧瞧,多美好。
人間又哪裡全都是見不得人的肮臟陰暗呢?
跟著朱老三,一路出了山。
又沿著山路走了一個時辰,終於在日頭快靠近山頂的時候看到了不遠處的山村
村子不大,隻有二三十戶人家。
遠遠望去已經有一層炊煙籠罩。
五感極佳的許知行,甚至已經聞到了飯菜的香氣。
朱老三指著遠處一間正在往外冒煙的土房興奮道:
“先生,那就是我家,我婆娘在忙活晚飯了,咱們加快點,一會兒您嘗嘗我婆娘的手藝。
對了,年初時她還釀了一壇子苞穀酒,說是留在過年喝,今天先生您正好趕上了。”
許知行加快腳步跟在朱老三身後,笑道:
“那我可有口福了。”
入了村,一路上見到鄉親都會跟朱老三打招呼。
時不時還停下來打趣幾句。
朱老三也會跟村子裡人介紹身邊的許知行,說起許知行是一位教書先生的時候,胸膛都明顯挺高了幾分。
朱老三的家很簡陋。
兩間土房,一個用竹製的籬笆圍著的院子。
院子一角有一個雞棚,棚裡有雞,但院子裡卻看不到丁點雞粉。
院子裡的地麵上還鋪了石塊,朱老三說,那是他妻子讓他在山上采的平石鋪的。
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跟一路走來看到的那些村民的家截然不同。
朱老三走到院門口,剛要開口,便看到那間小一點的土房裡走出來一個圍著圍裙的女人。
臉上帶著淡淡微笑,語氣輕柔的不像是農村婦女。
“三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