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連江靠在輪椅上,閉著眼,“好多天沒聯係了,也沒個信兒!說是去國外旅遊去?了。小山也去了!”
楚蔓可又問,“楚河受傷住院,她也沒有回來嗎?”
楚連江搖搖頭,“不知道!他們都不和我聯係了。”
楚蔓可推著楚連江到了池塘邊,幫楚連江蓋了蓋腿上的毛毯,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望著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麵,目光飄遠。
“爸,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經常和媽媽在這裡釣魚。我沒有耐心,釣不上來魚,經常哭鼻子!媽媽會把她釣的魚,悄悄纏在我的魚鉤上,假裝是我釣上來的!那時候小,也好騙,覺得自己好厲害,總是能釣到魚,到處炫耀我是個釣魚高手。”
提起小時候的事,楚蔓可不禁笑彎唇角。
楚連江笑不出來,在他的記憶裡,邵靜怡帶給他的隻有無儘的苦悶和窒息,每天都活在彼此無休止的爭吵,互相猜忌的勾心鬥角中。
曾經或許也溫馨甜蜜過,但那微末的一點點甜,早就淹沒在猶如煉獄的無儘苦海裡。
“你母親這個人啊……其實本性不壞,就是對一件事太執著,太偏執,做不到想不通,她能想一輩子,折磨她自己的同時,也折磨身邊人!我曾經,是想和她好好過日子的!可她總是懷疑懷疑,無休無止的質問,解釋的煩了,不想說話,她又覺得是我心虛。”
楚連江疲憊地靠在輪椅上,閉著眼,一提起邵靜怡,他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黎川在她身邊,從小到大沒少受罪!我阻止過,也說過她,但無濟於事。好在她對你,是全心全意的偏愛,不然啊被她折騰,你活不下來!”
母親在楚蔓可的心裡是好的,不願意聽到父親這樣說母親,但父親又說的是事實。
從小到大,她沒少見到母親故意傷害哥哥,發泄心中憤懣。
楚連江悠悠長歎口氣,“逝者已矣,不提了!說到底,是我對不起她!都是我的錯啊!”
“我這輩子虧欠的人太多,你和黎川,小河和小山,還有韻秋和亞傑,我統統都對不起!”
“那個時候,我總覺得自己還年輕,還有的是時間,什麼都來得及。這段時間病了才知道,自己已經老了,時間不多了,什麼都來不及了。”
楚連江緩緩睜開眼,看著楚蔓可,月色下,楚蔓可肌膚白皙細膩,仿佛上好的煉乳,微微泛著光。
楚連江抬起手,想摸一摸楚蔓可,可他們的距離有點遠,他夠不到。
“蔓可啊,你小姑姑都結婚了!我見過鄧旭,對你小姑姑很好,體貼細致,言聽計從!雖然比你小姑姑小很多歲
,但兩個人在一起,隻要彼此相愛,年齡不是差距。”
楚蔓可抬眸,眼神放空,“爸,你想說什麼?”
楚連江悶笑一聲,“也不想說什麼!我這樣一個不稱職的父親,還有什麼資格說教自己的子女?我身邊已經沒人了,眾叛親離就是我的下場。”
“黎川從小對我心有怨恨,對我生分疏離,我和他之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恩寧父親的事是壓倒我和他之間關係的最後一根稻草!”
楚連江忽然用力捶打輪椅扶手,“我隻是想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想陪在想陪的人身邊,我錯了嗎?我也有喜歡想要得到的人!我到底錯在哪了?為什麼都覺得我錯了?”
“你母親用幫楚家度過難關,要挾我結婚!我本想等楚家危機過去,和你母親離婚,和韻秋在一起!可韻秋和彆的男人私奔了,杳無音信。”
“我以為,我們這輩子就這樣了,你母親的猜忌讓我窒息,不想在家裡多呆一分一秒,這個時候我認識了和韻秋有幾分神似的亞傑。”
“她溫柔,善解人意,活潑開朗,讓我布滿陰霾的心情終於有了一些光亮!我承認,我背叛了婚姻,可我也隻是想,有一個人能體諒我,懂我,讓我不那麼累!”
楚連江發泄完,長出一口氣,又重新靠回輪椅上,望著天上的圓月,呢喃一聲。
“我錯了,確實是我錯了!是我打破了原則,一步錯,步步錯!這輩子都是錯!我讓三個女人都受到了傷害,是我對不起她們!我以為我重情,其實不過是我以為,自我感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