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盧溪雙手攥緊,雪白的手背上青筋凸出,心臟在劇烈的跳動著,便是和出道二十餘年的老戲骨對戲,都不如越辭給他帶來的震撼大。
這樣嫻熟到渾然天成的演技,強大壓迫的氣場,又豈會是旁人口中一無是處的廢物?
他的唇色蒼白眉頭緊皺,不僅沒有知難而退,反而在這樣的壓迫下迎難而上,一字一頓的說:“我與二哥為結義兄弟,二哥當真寧願相信仇敵的挑撥而不去思考我的為人嗎!”
話一出口,盧溪的頓時大腦一片空白,感覺摸索到了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摸到,但即使這樣,卻仍然不願意認輸。
他盯著越辭的眼神倔強之極,似和自己較勁,又像是在和越辭較勁,像一頭迷路的小老虎,倔強的要衝破迷霧找到出口。
這樣的盧溪,漂亮的不可方物。
到底是一個可造之材,越辭一向最愛美人,碰到這樣的大男孩心裡也難免的多了幾分柔軟。
他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既然看到了,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越辭的眼底沒有一絲溫度,唇角卻噙著溫和的笑意,手中的長劍劃過少年的臉頰,一路向下抵在他的喉嚨上,輕笑出聲:“三弟,這樣愚蠢的謊言你也說的出口,真是傻的可愛。”
冰涼的溫度和微微的刺痛令盧溪戰栗,他被迫仰起頭來,卻看到對方幽深的黑潭中,失望,壓抑,與世隔絕的冰冷在裡麵翻湧。
秦訴言看的不是盧溪,而是自己昔日的好兄弟如今不共戴天的仇敵!
在這樣渾然天成的演技的刺激下,盧溪一瞬間便突破了那層看不清的迷霧,隻覺得他仿佛與唐鱘這個角色融為一體,不再是遊離角色之外的演員,而是那個遭遇親友誤會百口莫辯的少年唐鱘!
滿腔的委屈和憤怒在心裡激昂,唐鱘微微站起身,不顧眼前的利刃,身體猛的前傾,任由單薄的肩膀被長劍貫穿。
道具劍中的血包噴湧,半張臉頰被鮮血染紅,帶來驚心動魄的效果。
他攥住秦訴言的手,幾乎嘶吼著說出來:“二哥,你若不信大可一劍殺死我,看我可有半句怨言!”
秦訴言目光沉沉的看著他的失態,抬手抹開他眼角的血跡,唇角的笑意越發陰鷙,“你以為,我會手下留情嗎?”
“你不會。”唐鱘閉起眼睛,男人手指尖的溫度幾乎要將他灼傷,心底卻升上一陣悲哀,隻道:“我的性命不值一提,隻求你不要再與仇人同流合汙,二哥……你是秦盟主的兒子,是聲名斐然的正派君子,不要被人蒙騙害了自己啊!”
唐鱘隻覺得自己被分裂成了兩個不同的個體,其中一個是惦念結義兄弟不惜犧牲性命的唐鱘,另一個而是著迷的看著自己在越辭的引導下入戲的盧溪。
但無論哪一個……視線都無法離開眼前的男人。
秦訴言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怔然,細看中還有隱藏極深的悔意和心疼,但這些最終都被埋藏在平靜的笑容下。
他抽出長劍,任由唐鱘栽倒在地,冷漠的聲音不起一絲波瀾:“帶走。”
這場戲終於拉下帷幕,盧溪從地上慢慢站起來,臉色恍惚,像是入戲太深還不能走出去。
他的薄唇無聲的張合,疑問最終也沒能問出口,台下卻爆發出一陣洶湧的掌聲,觀眾們激動的呐喊聲震耳欲聾:
“越辭!越辭!越辭!”
刹那間越辭兩個字,成了全場唯一的聲音。
後台的工作人員臉色微妙的看著現場,這是和開場時的無人問津,截然相反的一副場景。
越辭的勝利,毫無疑問。
……
眼看著挑戰賽落幕,陳珂的表情活脫脫的像是見了鬼!
他恍惚的走了兩步,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一旁的工作人員連忙將人扶住,“陳導,你沒事吧?”
怎麼可能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