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立刻去島上找醫生和急救用品, 開船準備搜救!”
傅培淵走路帶風, 臉色冷的可怕, 他試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發布一連串的命令, 他必須保持理智半點都不能疏忽,現在每一個細節都有可能決定越辭的生死,那是他不能承擔的風險。
但是……男人隱忍的閉了閉眼,一想到那個膽大妄為的混蛋現在有可能在海上遭遇不測, 此生他的身邊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陪在身邊,那樣的未來讓他如何能夠冷靜麵對。
段特助沒跟他們進莊園,眼見三爺朝這邊急匆匆的而來立刻迎上來,詫異的問:“三爺,出什麼事了?”
傅培淵一邊往船上走一邊言簡意賅的道:“來晚了, 越辭已經駕駛著小型遊艇出海了,現在立刻安排搜救人員。”
段特助有點懵, 下意識的朝船裡看去:“越先生出海了?”
“夜晚的海上絕對不會是風平浪靜, 現在沒時間……”傅培淵語速飛快, 但說到一半時卻突然失語,他站定在甲板上, 一雙黑眸鎖定住船艙裡正搖晃著酒杯沒心沒肺的朝這邊示意的青年, 說好已經駕駛著遊艇出海的人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眼前, 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傅三爺在大喜大悲後就這麼楞在了原地。
“過來啊, 你在那杵著當門神嗎?”越辭笑嘻嘻的朝他招手, 語氣隨意的調侃:“你不會也信了我開著遊艇出海的說法吧, 那都是騙盧溪的權宜之計, 你怎麼也傻乎乎的信了?難道就不是想想我上哪找的來一艘遊艇去開,又不是哆啦A夢還能變出來道具不成。”
“這都是騙他的,我本來打算在島上在躲一周,那時候他肯定早已去大陸那邊去找我了,我自然可以悄無聲息的潛入來島的船隻跟著一起回去……唔……怎麼了?”
越辭的解釋還沒說完,便已經被男人死死地抱在懷裡,傅培淵的力度之大幾乎要將他碾碎揉進骨血裡,越辭眨眨眼來不及反應,餘光往下瞥了一眼卻看到男人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還在微微顫抖,這種激烈到失態的反應他還是第一次在傅培淵的身上看到。
這個男人永遠是強大自信運籌帷幄的樣子,他看到最多的是他不動聲色的淡笑,即便再困難的險境都是麵不改色,甚至他們滾到床上的時候這個男人都能保持住他一貫的理智。越辭曾經最大的樂趣就是去嘗試打破他的偽裝,看他因他而失態,但是當這一天來臨時,看著這個男人餘魂未定的連顫抖的手都無法控製,越辭卻突然怔住了。
“我沒事。”
意識到自己對他的重要性之後,越辭的心裡說不清是心疼還是酸澀多一些,能感受到的隻是在不斷地收縮的心臟,他一邊伸手握住傅培淵顫抖的拳頭,一邊用唇去親吻對方的臉頰、耳垂,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的在安撫著對方:
“怕什麼,我怎麼會把自己置於險地呢,不要胡思亂想。再說了我還沒吃到你呢,就算死肯定也會帶上你,帶到地獄去也要吃到嘴的……”
“越辭,不是每次你都能好運的擁有再活一次的機會,我擔不起這樣的風險。”傅培淵反手攥住他的手腕,他看著他,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倒映出的隻有他的麵容,男人在蹙眉,罕見的情緒如此不掩飾的外露,絲毫沒有被哄過去,他的聲音低沉平緩但是認真的不容忽視:
“我曾經以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我無法解決的事情,也從不覺得有什麼困境是我無法走出來的,我可以算計一切,可以麵不改色的將所有籌碼放在賭桌上即便失敗了仍然能重來,我以為對你也可以這樣。
我能步步為營的去走進你的生活,讓你在不知不覺間習慣我的存在,直到你完全屬於我再也無處可逃,但是這些都隻是我以為。”
他深吸一口氣,第一次對著彆人剖析自己的內心:“事實上卻是你就是一個不安定因素,一個無法用常規去計算的男人,直到你出事我會慌、恐懼、害怕,越辭,我比想象中的更愛你更恐懼失去你。”
“我知道,我明白。”
越辭心軟的一塌糊塗,他朝不遠處的段特助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讓人過來打攪,隨即便不斷地安撫著眼前的男人,下一刻卻聽到男人認真誠懇卻又近乎卑微的對他說:
“越辭,我不想再去迂回的算計,不想再將我們彌足珍貴的時間浪費在相互試探上麵。我愛你,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你的事業你的生活甚至是床上的體位都可以由你來決定。唯獨一點,你的自由我不能給你,我要完完全全的占據你,我不會再給你離開我的視線的機會,哪怕是一絲一毫的空隙。”
永遠高高在上孤傲矜貴的傅三爺,卻在此刻顯得無比的卑微,他用他的一切甚至是心甘情願被壓倒也無所謂,去換取一個能夠永遠留在他身邊的愛人。
他可以在商場運籌帷幄,算計人心擺控一切,唯獨在愛情上無能為力。
當盧溪說出越辭出事的那句話時,傅培淵終於清晰的認識到了最關鍵的一點:即便你財勢滔天位高權重又如何,機關算儘掌控人心又如何,你愛的人如果不愛你,他瀟灑不羈對生死淡漠全然不顧忌你的存在,那你就什麼都不是。
越辭所有安撫的話語都卡在了嗓子裡,一時間竟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這一生稱得上是千帆閱儘,好聚好散的“戀愛”不計其數,說好玩樂但最後卻認真並形成執念的人也見過不少,願意為他傾儘所有的人更是不知凡幾。
但是他就像是天生就少了癡情這根筋,他不理解為什麼這些人最後會動真情,為什麼有的人甚至連他都不了解對可以說出為他付出一切,他對這些完全無感,甚至可以說談了那麼多“戀愛”根本不了解愛情是個什麼東西。
他可以無動於衷的拒絕所有或深情、或悲哀、或絕望的告白,但是那些人都不是傅培淵,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應該直接斷絕了這個男人瘋狂的念頭,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換走他的自由,但是話到嘴口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