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
自從孟家傳出那些傳言之後, 孟九性情大變,變得有些陰鬱,每日都沉著一張臉, 他那小院裡麵的下人每天都人心惶惶。
如今這些後宅的陰私事情又被傳了出去, 他院子裡的下人跪了一地。
吳氏也開始撒潑:“你們在外頭不知道管著自己的嘴?不知道再過兩日少爺就要去京城求學麼?”
孟九他大伯當即就進來,將這些下人差遣到彆的院子裡麵去了。
嘴上卻是說得好聽:“還是用自家的人信得過。”
若是再待下去,這些人不死也要退層皮, 到時候還不知道外麵怎麼傳他孟家呢。
孟家大伯又說:“我想著,早些讓九兒去京城吧。”
吳氏也覺得應該早些過去,遠離這些是非, 第二日他們便啟程。
走的時候還沒避著人, 江城府的人都知道了。
江城府離著京城不算太遠,原本他們想走水路的, 但考慮到孟九的身子, 最後還是決定走陸路。
孟九也沒想那麼多,隻想著快點去京城, 這次殿試他勢在必得,而且隻會比之前做得更好。
上一世他隻拿了個探花郎, 這一回, 他要當狀元。
畢竟他記性好著,這兩次殿試考的是什麼, 他記得清楚。
等孟家人到京城已經是十天後了。
一路車上很顛簸,孟九自然是不能在車上做事情的,於是他花了兩日,從他前世裡的記憶梳理清楚如今京城的局勢,又挑了兩首好一些的詩句參加詩會。
這些詩是孟九上輩子琢磨了好久才作出來的,當時一寫出來, 便有一片叫好聲。
他拿去參加詩會,果然拔得了頭籌,還花了一些銀子讓人去傳詩。
沒兩天,孟九的名聲便起來了,有人說看詩便知道其人不僅有才,還正直。
不過他沒開心幾日,朱家二叔便來了京城。
於是大街小巷提起孟九都沒什麼好話。
“孟九當真不是個東西,能寫出這種詩,怎的是這麼個陰狠之人,想對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動手不說,自個兒不行,還要把人賣去山裡麵。”
“不止呢,聽說還有把人家清白姑娘賣去外地的秦樓楚館,真真是有苦說不出!”
“怎會如此!那麼好的詩……”
“切,他人品這般差,這詩是不是他寫的還另說呢。”
“也不一定,這麼年輕便考中了舉人,說肚子裡沒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估摸著是那處不行,影響了性情。”
“也有可能,那處不行,性子是會變的……”
他們傳話的時候,特意避著江雨秋夫婦,隻挑著孟家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說。
有不少高官世家都樂意將閨女許配給有才的年輕人,哪怕沒有考中進士,舉人也是很搶手的,特彆是孟九這般長相好、又年輕的舉人。
家裡閨女多的,隻要壓中一個,往後他們家在朝中就有了依仗。
原本還有不少人來孟家提這茬,這些消息一傳出去,便都歇了心思,誰願意將閨女嫁過去受苦?
一開始,茶肆酒樓裡說得熱火朝天的,大夥其實都是半信半疑,隻當個樂子。
隻是傳話的人說孟家這些事,在江城府可有名了。
江城府與京城時常有來往的商人,有多事的就去打聽,還有京城的商販朝著江城府那邊去,也就短短十來天,孟九從聲名鵲起到名聲掃地。
京城中多半是笑話他那處不行的人,若隻是如此,大夥隻當個笑話聽了,畢竟孟九在京城也是找過大夫的,隱隱有風聲傳出,說還有救。
可孟家私自將下人賣去山裡頭或是青樓,大夥紛紛表示鄙夷,特彆是那些讀書人,格外注重名聲,瞧見孟家的馬車,都要避著走。
生怕大夥以為自己與孟九有交情。
孟家人恨得牙癢癢,卻怎麼也查不到背後嚼舌根的人,吳氏氣的天天摔茶盞,在屋裡教訓下人。
他們在京城租的院子也不大,為了方便孟九讀書,特地挑了書院旁邊的房子。
那兒屋子挨著屋子,稍微大點聲隔壁就能聽見,更何況是吳氏這般天天摔杯子、教訓下人的?
沒多久,吳氏的名聲便臭到了京城,都說她刻薄,待下人如此,日後孟家兒媳不好過。
孟九本就難說親,如今又鬨了這麼一出,更難了。
孟家的名聲也更臭了,孟九氣急敗壞,直接讓吳氏回了老家,讓她彆再連累自己。
……
江城府到京城走陸路有些遠,坐馬車得走十天。
不過走水路要近一些,能節省一大半的時間。
不到半個月,江城府這邊就傳遍了孟九的消息,有不少人都狠狠地出了一口氣,不少人都與孟家有過節,特彆是親朋好友家的女兒被孟家拿去賣了的。
算起來,孟家還得罪了不少人。
江雨秋這時候正在家中給兩個孩子讀書,她倒是讀得津津有味,大寶和二寶卻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二寶還砸吧著嘴,不知道在夢裡頭吃什麼好吃的。
柳萱兒從隔壁跑過來,笑著與江雨秋說起鎮上都在傳的事兒。
江雨秋鬆了口氣,“想來這兩年,孟九是沒法找我們家麻煩的。”
隻希望下一次的科考,沈明能考中進士。
不過這話她沒說,怕說出來沈明心裡頭壓力太大,反而適得其反。
柳萱兒則是坐下來與她說話,“嫂子,年關將近,咱們留在府城呢,還是準備回老家去拜拜爹娘?”
江雨秋放下手中的活計,想著如今沈明成親,她兩個孩子也出世了,似乎是該回家祭祖。
若是隔著遠一些,幾年回去一次倒也說得過去,可他們府城離著大河村並不算太遠,坐馬車走大半日就能到。
不過她又想了想家裡那破爛的茅草屋,到時候柳萱兒定然住不習慣。
不說他們了,那兒許久沒人,就這兩個剛出生的孩子怕是也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