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2 / 2)

這就是故意的嘛,宋軍國臉都黑了,又不敢造次,憋聲憋氣地跟在幾人後麵走了。

陳清雪和宋明月看兩個老頑童鬥法,是真的感受到了實力碾壓是什麼情形,宋軍國平時都是橫著走的,這會兒遇到勁敵了。

療養院都是一層的小彆墅,寬敞明亮,帶花園,這一座裡麵花鳥格外多,倆鸚鵡站在架子上,都沒拴著,看見姚清明進來,就渣渣渣起來,“吉祥如意,今兒贏了幾盤啊。”

“兩盤。”

“兩盤!兩盤!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陳清雪看得可樂,上前逗了逗,這鳥也不怕生,看著她被定住了一樣,半響撲騰了兩下翅膀,“漂亮!漂亮!仙女兒!小仙女兒!”

哇!陳清雪樂得很,說實話平常動物都很怕她,壓根不敢近身,這還是頭一次遇到不怕她想親近她的動物。

姚清明擺手,“崩理它們,就是倆人來瘋,熱鬨了一會兒就能唱起滾滾長江東逝水,我們屋子裡說。”

宋明月直接問,“曾祖父您認識濮陽誌忠麼?”

“濮陽誌忠?”

這樣一個久遠到了幾十年沒人提起的名字被人問起來,姚清明非常吃驚,“他怎麼了?問他做什麼?”

看來是真的認識了。

宋明月不關心,宋軍國在鬱悶,屋子裡就陳清雪比較重視,“曾祖父您能跟我說說濮陽誌忠的事麼?還有他在yn國/m國的事……”

姚清明歎了口氣,“沒什麼不好說的,他是我同窗好友,當初我和他一起上的講[武學堂,我還介紹我妹妹和他相識,婚期都定了,隻是最後因為特殊原因沒成,但我和他確實是好友。”

這個學堂陳清雪知道,是曆史上有名的軍校,培養了一大批優秀的軍政人才。

“這個事情說起來就比較複雜了,濮陽誌忠當年在學校裡,也是有名的才子,戰亂時期南方這一片成孤島了,yn國趁亂入侵在後,前進政府軍在前,內外都不安寧,遠水救不了近火,濮陽誌忠當時就地組織了自[衛隊,他腦瓜子好,膽子肥,手段硬,硬是從yn國軍手底搶來了武器,一步步武裝起來,沒幾個月就成了氣候,連正打CX的M國都注意到了這隻軍隊,重金許諾武器裝備和補給,讓他從內部響應反[叛九州——”

“……濮陽誌忠態度很強硬,沒同意,本來是要響應組織解[放包括中地甸雲城在內的西南片區,但當時跟著他一起組建自衛[隊的十餘同窗士兵的家人受到了脅迫,濮陽誌忠迫不得已轉而改投前進政府軍,這才把家屬解救出來,當時情況混亂,濮陽誌忠不想內鬥,拒不策應前進政府軍登陸計劃——”

“我們這邊有他攻打榕城的證據,還有發給前進政府軍的函文,再加上當時正在解決北邊邊境問題,還和yn打著自衛[反擊[戰,無法確定濮陽誌忠的政治意圖還有一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沒有及時給出策應,準備介入的時候後已經晚了,濮陽誌忠帶著兩千人,被迫退入yn國,我後來查過這件事,濮陽誌忠就帶著這兩千人,兩百杆槍入了山林,滯留在了yn,前後被m國yn國政[府軍的包圍了,夾縫裡求生,為手底下的士兵活命,拚死搶占地盤當了馬幫,硬生生在山林裡紮下根來,前進政府軍完全沒給補給。”

姚清明說著聲音有些不穩,“他就擱那山林裡左邊和m國軍打,右邊和yn國國軍打,可笑的是這兩國政[府軍拿他們沒轍,趕都趕不走,恰好碰上中南四國混戰,當時yn國勢力相對弱小,一個yn軍官提議,如果濮陽誌忠幫忙打退m方,就讓他手底下的弟兄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並且答應劃出一塊地給他,政府軍不再對其進行清繳——”

“濮陽誌忠答應了,三個月裡給yn政府打了出兵兩次,兩次都打了勝仗,yn軍政議[員上下都忌憚他,哪怕這支隊伍死的死,傷的傷,隻剩下一千多人,還是想收編他為yn所用,濮陽誌忠一直沒同意,yn方對L國時再次要求濮陽誌忠出戰,隻是在戰爭中yn國出爾反爾,前線拒絕提供補給,提出讓濮陽誌忠入yn國籍的決議,濮陽誌忠被迫入籍,他手底下兄弟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知道後紛紛要求和濮陽誌忠一起入yn國籍——”

都是些近百年前的沉珂舊事,但裡頭的艱辛難以言說,陳清雪就想起祠堂裡那數千列隊而立的牌位來。

畢竟是同胞,宋軍國悶得慌,手杖在地上點了點,“說起來也是yn自找死,我們是自衛[反[擊戰,完全可以把他們迎回來!沒問題!”

姚清明無奈,“怎麼迎,那年代連有線電話都沒幾個,還跨國,等知道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那yn軍還發文指明對方是匪賊,要求我們裡外應和,聯手消滅匪賊,這邊壓著沒動,已經廢不少力氣了。”

“丫頭你知道那鬆棉為何要在yg塔那地方舉行銷煙活動麼?”

陳清雪搖頭,六個月以來,濮陽真把所有的大[煙粉]品都彙集在了yg塔下,舉行銷[煙活動,並麵相全球直播,以昭示禁du的決心。

“因為那地方原來是大Y國殖民地,第一把罌[粟的種子,就是大西洋那邊那幫畜生在那灑下的!”

“那地界就是du窩,沒土地沒錢沒地盤沒槍活不下去,他能讓手底下的兵活下來,有個安家的地方,死了有一塊葬身的地方,拋開政治立場來說,我老姚,佩服他,真的。”

幾代人,數千人甚至上萬人。

陳清雪不知道該說什麼,姚清明說完這些舊事,又知故人已亡,一時間傷感不已,“誌忠有後人麼,有照片麼,有的話給我看看。”

陳清雪就把濮陽真的照片給他看了。

姚清明看得動容,“是他的後代,和濮陽誌忠一樣俊朗,這是我們同胞的後人呐,他還好麼……”

“是誌忠前輩的孫子,濮陽蘊已經過世了,他是第三代。”

曆史的恩怨已經過去幾十年百年,有些留下痕跡了,有些沒有,陳清雪把濮陽真做的事和姚清明說了。

姚清明聽得默然,“這是恨上了……”

是又恨又愛,看濮陽真家的住宅,吃的,穿的,用的,還有他的說話談吐,畫像上他爺爺濮陽誌忠穿著的是中[山裝,爸爸濮陽蘊穿著的也是中[山裝,濮陽真平常也穿長衫和中[山裝。

陳清雪心裡悶得透不過氣來。

宋明月看氣氛沉悶,怕幾人傷懷,轉而朝姚清明邀約,“曾祖父,翻過年去我就二十二歲了,到結婚的年紀了,不大辦,但是想請家人朋友一起團聚吃飯,給我和清雪做一個見證,可以邀請曾祖父一起參加麼?”

第一次收到這個玄孫的邀約,姚清明臉上的傷懷散了很多,看著麵前這個孩子眼裡滿是慈愛欣喜,“來,來,幾號。”

宋明月心情歡悅,“三月七號,我看過了,這天是個非常吉祥的日子,也是清雪的生日,比較有紀念意義。”

姚清明這幾年其實都有關注這個玄孫,隻是沒接近罷了,這時候真是樂得喜上眉梢,看著麵前站在一起的兩個孩子,越看越喜歡,起身朝他們招手,“你們跟我來,曾祖父有東西要送給你們。”

宋軍國就被冷落了,他年紀大了,也不尷尬,就杵著拐杖在外頭等著,當年他去找姚安安,要她回來,被姚家人攔著不讓進,覺得姚家人絕情,從此就恨上了姚家人,可姚家人應該也挺恨他,畢竟兒子是他兒子,走得早,帶害了人家姑娘……

宋軍國正在這兀自出神,被個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宋軍國一把接住了,是個紫砂壺,被砸到腦袋就得出個血窟窿。

“你還不跟過來!要老子拿槍請你麼!”

宋軍國不由自主就是笑,屁顛屁顛跟過去了,在軍營裡待慣了,都成了兵[痞子了,一點不覺得有什麼栽麵的。

是一大間全是櫃子的房間,很寬闊,像是陳列室和展館,最中間耀眼的是勳章牌,一排排的非常閃亮,是姚清明用鮮血和戰功換來的榮耀和證明,靠牆兩列的陳列櫃裡一邊放古董書畫,一邊放軍用紀念品,相當於是個小型博物館了。

姚清明給陳清雪捧了一大堆玉,“這給你,老頭看你這小孩和玉襯!”

陳清雪和玉石接觸得多,看得出來這些都是上等的好玉,而且一拿一堆,基本上千萬了,陳清雪忙搖頭,“曾祖父不用,太貴重了。”

姚清明沒接,“拿著,現在小輩人都不愛當兵了,全都下海撈金,這些東西我這多得很,都是孝敬,難得碰到個我喜歡的小孩,你拿回去。”

說著又把櫃子裡一個癟了的軍用水壺拿出來給她,“喜歡這個麼,給你,哈哈哈,這是我當年用過的!瓷實耐摔,裝水是不成了,擺著看看還成。”

陳清雪汗顏臉紅,她就是多看了兩眼,然後姚清明又給她拿了些礦石什麼的,一大抱了還不儘興,宋明月笑問,“曾祖父,我的呢。”

姚清明朗聲笑,“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老婆奴,給丫頭就成,給你也沒用。”

宋軍國就樂,看笑話,惹得姚清明瞥了他一眼,然後就從一盒子裡拿了本東西扔給他,宋軍國打開一看,裡麵‘欠揍證’三個大字明晃晃的,還有印章,印章寫著姚清明印,像模像樣還有編號,宋軍國臉黑又無語。

姚清明就哈哈大笑,插著腰問,“知道我看你哪不順眼麼?”

也算是個禮物了,宋軍國擦擦小本本,裝到口袋裡,拍結實了,“您不就為當年那點事記恨我麼,也怪我不禮貌。”

“錯,大錯特錯。”姚清明搖搖手指,“是因為同樣是老年人,憑什麼你能上戰場,還能上最新型的殲[敵機,我就隻能窩在療養院裡混日子,你還在全國人民麵前上演了一出英雄為國捐軀,賺取了大把的崇拜和眼淚,我就隻能待在這,申請幾次都申請不上,看模樣我還比你年輕幾歲,憑什麼!”

這話說的,大哥,你年紀差那麼一點就翻出我一倍去了!誰敢讓你上場,那就是不要命了!

而且這話確實比較打擊人,姚清明看起來確實是和他差不多,站在一起不像叔侄父子,反倒像是兄弟一樣,宋軍國霜打的茄子一樣,姚清明看了更是樂得開懷,爽朗的笑聲惹得外麵兩隻鸚鵡也跟著一起哈哈哈哈哈,聽起來十分魔性。

宋軍國瞥見台子上放著的一大堆麵膜,伸手摸了一張揣在懷裡,嘿,以後走動多了,兩人站在一起的機會多,這糟老頭子壞得很,他也不能太差不是。

陳清雪看二老渾樂,也跟著眉開眼笑的,陳清雪也沒什麼能送曾祖父的,就用精神力幫老爺子檢查了下身體,把一些小毛病都治好了。

晚飯也是四個人一起吃的,吃完飯姚清明就問宋明月,“恨你媽媽麼?”

宋明月搖頭,他以前就沒恨過,更彆說現在了,現在他很幸福,有爺爺,也有清雪,親愛的,心愛的兩個人都在他身邊,他已經滿足了。

這孩子壓根就沒在意過,沒愛哪裡來的恨。

姚清明心裡歎了口氣,問道,“你想不想見一見你媽媽,她不是不愛你,是因為太愛你和你爸爸,所以受不住,當時出國,也是出國找精神科專家,治病的。”

宋家這幾年從沒人提起過姚安安,刻意過濾了有關姚安安的一切信息,宋明月也不想知道,所以除了名字,他對母親有關的一切一無所知。

見不見對他來說都沒什麼所謂,宋明月遲疑問,“會不會對她造成不好的影響,比如她有家庭的話,對她的孩子不太好。”

這是真的完全沒問過,完全沒想過要接觸。

姚清明看得明白,卻不希望兩人的關係一直這麼僵持著,就道,“你媽媽一直單身,明月你也不用緊張,就當普通親戚對待那樣就成,你已經長大了,認親這種事,認不認都沒什麼關係,也沒什麼意義。”

宋明月就點頭,“成,那曾祖父安排,可以邀請姚媽媽來參加婚禮。”像陳清雪一樣,媽媽這樣的詞彙在宋明月這裡就隻是一個稱呼代號,所以叫起來沒有任何壓力。

姚清明也知道,活到他這個年紀,沒什麼看不開的,所以他挺喜歡這個看得開的重孫子,“可以,那過幾日我讓她來找你,不過老頭我一個人在療養院比較孤單,小宋你不如留下來陪我,這樣的話,兩個孫孫就會經常過來,順道看看我了。”

陳清雪和宋明月都笑,“曾祖父放心,我們會經常過來的,您也可以來家裡玩。”

姚清明隻問宋軍國,“小宋,你覺得怎麼樣。”

領導有需求,宋軍國能說啥,哪怕他覺得姚清明留下他就是伺機報複拿他當逗樂的玩具,還是得憋憋屈屈的訕訕應下,“成。”

姚清明就把他揣兜裡的麵膜扯出來了,哈哈樂得頭發眉毛跟著一起抖,“ 你留下來我教你長壽的秘訣,另外人小年輕新婚,你得給他們獨處的空間,我還想抱重重孫子哩!”

宋軍國眼睛蹭蹭地就亮了,“有道理,那就這麼定了!”

然後就開始趕蒼蠅一樣趕宋明月和陳清雪,宋明月看得出來宋軍國其實很尊敬姚清明,也很高興留下,就點頭,“那曾爺爺、爺爺你們好好相處,我和清雪先回去了。”

宋軍國開始和姚清明吹噓他如何從怪物肚子裡破皮出來的,姚清明竟然也聽得認真,陳清雪和宋明月出來,走了好長一截路,腦子裡都還盤旋著濮陽誌忠的事,宋明月寬慰她,“這件事太複雜,交給唐局他們處置,現在想也沒用,我們去看陳陽陳悅他們吧。”

三小孩基本就是霍奶奶和顧媽媽帶大的,皮實得很,陳清雪白擔了一個媽媽的名頭,隻是偶爾看看孩子,好在孩子都上小學了,懂事了很多,知道她忙,是因為要去救其它像他們一樣被怪物咬著的小朋友,都很理解,說隻要偶爾看看他們就行,從來不哭鬨,這一年來宋明月來看的時候還多些。

陳清雪和宋明月商量孩子的事,“明月,爺爺好像很喜歡有重孫孫,明月你想要孩子麼?”

宋明月搖頭,“不建議要孩子,因為我身體的病是基因裡帶著的,有很大可能會遺傳給孩子,我知道你可能會像救我一樣的救孩子,但我很自私,像你上次昏迷叫也叫不醒頭發全白的模樣,我再不想看見第二次了。”另外他不希望清雪太辛苦,生兒育女那一年都是很折磨人的事,他不想清雪受苦,再加上他壽命的事,種種原因都決定了他不會要孩子。

更何況陳清雪沒有要孩子的意思,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公事上,分出一點來給他,已經很不容易了,她的意願十有八[九是不會主動想要孩子的,他也不需要,他隻需要清雪就可以。

宋明月握著陳清雪的手,輕聲說,“我已經預約了醫生,剛有了回複,我後天就去結紮。”

這件事宋軍國不知道,但是他的主治醫師段都安知道,他給段都安說的時候段都安跟被雷劈了一樣,看他像看一隻會唱歌的青蛙,不過他已經決定了,這件事必須做。

陳清雪呆了一呆,“結紮什麼?什麼是結紮?”

宋明月看著一無所知的妻子,臉不由紅了紅,湊在她耳邊解釋道,“就是男性結紮手術,切斷輸精管——額,就是一種永久性避孕法。”

陳清雪也跟著鬨了個大紅臉,看他認真的沒開玩笑,又覺得這件事有點好笑,咳咳了一聲囑咐道,“不用的明月,我體質特殊,我不想要的話怎麼折騰都不會有孩子的,放心吧,哈哈,以後你做什麼決定都要和我商量,不要做這樣傷身體的事,再說可以吃藥或者那什麼的,為這事開刀動手術不是太誇張了。”

她臉紅紅眸光濕潤好看極了,要不是這裡是小學門口親親有傷風化,他都想親她了,“那不是吃藥對身體不好麼——”他就喜歡和她肆無忌憚沒有任何阻隔的融合在一起。

不可避免的就想起昨晚的纏綿迤邐來,宋明月心裡潮潮的,陳清雪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和宋明月產生了一種心有靈犀的特異功能,比如說現在,她就覺得宋同學看她的目光好像是看一顆棒棒糖,剝了皮就能吃。

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淫,陳清雪咳咳了一聲,四下看了看見周圍沒人才拍了拍發熱發燙的臉頰,輕聲說,“明月你腦子裡不要老是想黃色廢料,這樣會掏空身體的,對身體不好,想點正經事吧咱們。”

宋明月不讚同,“我好得很,比任何時候還好。”宋明月自己站著感受了一下,從腕表上調出實時數據,連著通訊器終端查看,看過之後倒是真的呆了一呆,給陳清雪說,“清雪,我說的是真的,你看,以前估測數據是在27-30,現在波動到28-31了!我隻有今天沒有查過,肯定是因為我們歡[愛過了——”

他聲音有點高,路人轉過頭來看他們倆了,陳清雪臉色爆紅,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再亂說,我信你才怪!你這個色中惡魔!”

宋明月就擁著她傻樂,“是真的,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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