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開醉玉樓前一天的晚上,柳媽媽替嬌芙在北子閣準備了席麵,她本來是想把姑娘們都喊來熱鬨,畢竟於她而言,這是麵上有光的事,如今渝州城誰人不知三爺鐘情嬌芙?嬌芙可是她醉玉樓出來的姑娘。
嬌芙不想太張揚,婉拒了柳媽媽的好意,晚上柳媽媽、西羅、她、上官晚四人便是一桌。
上官晚滴酒不沾的人,難得在桌上喝了些酒,嬌芙被連灌了好幾杯,她是沾不了酒的人,一喝酒便上頭,麵色緋紅,直到脖頸耳尖都紅彤彤的,就跟煮熟的小龍蝦似的。
桌上菜色沒人動,幾人光顧著喝酒去了,直到喝到亥時才結束。當中就柳媽媽稍微清醒點,其他兩人都是醉醺醺的,倚綠送幾人出北子閣,她們身邊都有丫頭跟著不用她,隻需要她在旁邊看著點就行。
弄琴這邊就犯了難,嬌芙喝醉了正在耍無賴,抱著酒壺不肯撒手,弄琴要去搶她的酒壺,她便拉著她的手撒嬌。
本來就是嬌媚美人,眉目含/春,喝醉了酒失去了往日分寸,不似平常刻意的調/笑,行事也不再克製,抬頭看著她,眸光瀲灩,直把人心看軟。
這就算弄琴是姑娘,也扛不住嬌芙左右撒嬌啊。
直到倚綠回來,嬌芙還坐在外頭,弄琴和嬌芙四目相對,僵持不下。外麵已然黑得徹底,隻有天上掛著幾點星星,夜間還有少許涼意,再這般下去得生病。
倚綠與弄琴二人合力,將嬌芙送進房間,其實沒弄琴想的那般難,隻要不看嬌芙眼睛便好。
嬌芙被兩人扶回房間,她們小心地替她蓋上錦被,還記得在房內留下盞燭燈,其實嬌芙注意分寸,並未醉得徹底。她隻是不想睡罷了,好似她如果不睡過去,明天就不會到來,她也不用去侯府。
聽到門攏閉的聲音,她將被子兜頭悶在腦袋上。
夜深人靜,悶在被子裡看不到外頭黃色燭燈,睜開眼就是黑漆漆的一片,索性閉上眼睛。
她以為自己能控製住情緒,但是鼻頭泛酸,眼淚吧嗒吧嗒的掉,悶在被子裡嗚咽的哭出聲。
今晚難以入眠還有趙鬱,應該說他沒有哪日不失眠。許是看過太多或血腥或慘敗的場麵
,趙鬱患上了失眠之症狀。
他在聽著嬌芙唱著小曲,入睡過一次後,便總來這裡讓她唱曲。
趙鬱還記得初衷,他原先是想讓她唱江南的童謠,後來便分不太清,自己到底是來聽童謠的,還是單純的想來踏實的睡上一覺。
不過短短三日,如趙鬱所料,外界盛傳他寵愛嬌芙。就連趙老夫人都明裡暗裡敲打過他幾次,讓他莫要沉迷女色,能瞞住所有人趙鬱心底該是高興的,隻不過眼見她要入侯府,他卻輾轉反側,徹底失了眠。
從前失眠好歹還能入睡,今晚失眠隻要閉上眼睛,便是她站在他麵前,那雙如琉璃般通透澄澈的眼睛,看著他淡淡的笑著。
趙鬱索性翻牆出了侯府,既然她攪得他失眠,那她也彆想睡踏實。誰知剛靠近她房間窗口,就聽到裡麵低泣聲,嗚嗚咽咽的,就像是剛生下來,便被拋棄的小奶獸,孤苦無助。
哭聲並不歇斯底裡,弱弱的仿佛刻意壓製過,卻是一記千斤重的悶錘狠狠砸向趙鬱胸口,讓他整顆心悶得生疼,趙鬱劍眉死死擰著,透過房間內閃爍著橘黃色光芒的燭燈,站在窗口他能依稀看見床幔底下攏起來小小的那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