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芙得知皇後召見她進宮,下意識想找趙鬱,奈何趙鬱已經麵聖。他肯定不知皇後會召見她,要不然事先定會替她安排妥當進宮事宜。現在他人在宮中,嬌芙又不認識宮中的人,不是說把消息遞給他就能遞給他的。
這事發生的突然,讓人措手不及,宮裡的嬤嬤就在明間等著她沐浴更衣,好接她進宮麵見皇後。
穆德明主動提及他跟嬌芙入宮,可能能幫襯嬌芙一二。
嬌芙這才想起穆德明是從宮裡出來的人,或許能有法子將消息傳給趙鬱。她點了點頭,決定帶連翹與穆德明進宮,李娘子等人就守在宮外,倘若穆德明沒法子將消息傳給趙鬱,等趙鬱出宮門第一時間就能告訴趙鬱。
連翹挑起門簾,嬌芙眉眼帶笑的從內室走出,嬌柔怯聲的嗓音道:“讓嬤嬤久等了,嬌芙給嬤嬤賠罪。”
那嬤嬤側頭,隻瞥見浮光四溢的裙擺,而後才見到她容顏,掃了她一眼跟著起身,“芙姨娘若是準備妥當,就跟老奴走吧。”
嬌芙彎唇而笑,趁其他人不注意,特地從手腕上取下隻羊脂玉手鐲,“勞煩嬤嬤走這趟,小小心意。”
嬤嬤原想拒絕,她在後宮中見到的貴人多的是,芙姨娘再受寵也不過是侯府姨娘,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好東西。但玉鐲入手後她卻愣了下,都說好玉養人,是不是好玉碰了碰就知曉。這羊脂玉一入手就溫和沁人,讓她有些不想鬆手了,那嬤嬤乾脆順勢將手鐲收下。
拿了嬌芙貴重東西,嬤嬤臉色倒是好看不少,至少不是冷冰冰的,等坐進入宮的馬車裡,那嬤嬤還提醒嬌芙,“皇上連著幾日召見侯爺,娘娘怕姨娘獨自留在侯府無聊,便傳喚姨娘入宮陪陪她。娘娘素來寬和大度,但姨娘可切莫失了分寸。”
嬤嬤這話的意思是趙鬱如今得聖上看中,讓她不要仗著趙鬱寵愛,在皇後跟前恃寵而驕,趙鬱再是寵愛她,也不可能為了區區女人直接與皇帝皇後對上。
嬌芙勾唇淺笑應著,她自是知道自己的定位,不會和一國之後爭辯,人家高居後位,隻需動動嘴皮子就能將她弄死,她又不是嫌棄自己活得太久了,無緣無故衝撞皇後。
那嬤嬤見嬌芙不說話,隻是朝她微微點頭,又繼續道:“不過芙姨娘你無需緊張,娘娘隻是有些話問姨娘,芙姨娘如實回答就好,可千萬彆惹娘娘生氣。”
嬌芙隱約猜到皇後找她的目地,許是與趙鬱有關,畢竟最近趙鬱一大半心思都在南下的事情上。
她懵懂地看向嬤嬤,當做自己並不知曉皇後請她入宮的目地,道:“嬌芙不過一介婦人,知道的隻有後宅之事,難道娘娘可是想問府中那幾位美人?”
哪怕她在趙鬱身邊,聽到他談論起一二分朝堂的事,嬌芙也不可能大咧咧地朝外說起,無端給趙鬱招惹禍端。
嬤嬤被她的話一噎,瞧著她渾身氣度宛若天成,行事從不畏縮,她下意識就覺得侯爺定然會跟她談論起外頭的事,可見她眼中疑惑猶如濃霧,當真是被困於內宅之中,不曉得外界事務的模樣,她倒是不好再繼續說其他的,畢竟總不可能直接跟人家說,娘娘想跟她打聽恩伯侯的狀況。
宮裡的馬車直接入了宮門,好在沒讓嬌芙頂著風雪走路,後麵侯府的馬車卻在宮門口停下,可以見到還有幾家馬車都在外頭,嬌芙從被風吹開的窗簾上瞧見似乎有架馬車寫著‘王’字。
嬌芙自入宮門開始就謹言慎行,麵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緊張與忐忑,她始終低著頭不曾抬眸打量,心裡卻一直思忖自己該如何應對孫皇後。能在宮中活下來,坐安穩皇後之位的女人,豈是等閒之輩?況且她聽聞孫皇後才不過二十五歲的年紀,還沒到糊塗的時候。
身旁的嬤嬤見嬌芙低頭,以為她是在害怕,心底有些不屑,到底是沒見過世麵的人,但麵上卻露出笑意,同嬌芙介紹起各處,讓她見識見識皇宮威儀與貴重。
嬌芙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將嬤嬤所言皆記在心裡,卻從不出言詢問,哪怕是裝了滿肚子疑惑都是壓在心底。
她越是不問,嬤嬤越以為她不懂,不知不覺間說的有些多,還透露了好些有關孫皇後的習慣,以及後宮當中後妃們的現狀。
嬌芙也從中聽出來,這嬤嬤在皇後跟前並不是十分得寵,大多數時候都沒機會在皇後跟前露臉。這在嬌芙意料之中,她的身份在皇後麵前不夠看,不
值得皇後讓跟前紅人去請她。
等到椒房殿前,嬤嬤才意猶未儘的停下嘴,若是沒到椒房殿,恐怕嬤嬤還會繼續說。
外頭天寒地凍,嬌芙並未等多久,就被椒房殿的宮人請入內,她看了眼連翹與穆德明,那宮女瞧見她的動作,掃過她那張嬌嫩微紅的臉,很是不耐煩地催促:“都進來吧,彆讓皇後娘娘久等。”
這下穆德明怕是沒機會將消息傳遞給趙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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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皇後坐在內室雕花大榻上,撐著額頭聽大丫鬟說書,直到宮人進來稟報,嬌芙在偏殿等著她召見,她才抬了抬手,緩緩起身,在宮人簇擁下走出室內。
她才走到屏風後,透過鏤空的八寶屏風見到站在偏殿的女子神色略微緊張,烏絲盤在腦後,翡翠碧玉的花飾垂掛在兩鬢,朱玉係在緋紅色腰帶上壓在裙角,垂至膝蓋上方,綾羅裙擺上以金絲銀線繡著孔雀,微微動作便是光彩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