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芙既然知曉趙鬱有所打算,肯定不能當做不知,她抬眸看著趙鬱,眼裡還有未消散的驚詫。她從不認為自己心巧眼明,好些事趙鬱不跟她明說,她是真看不透。
趙鬱瞧了眼嬌芙就明白她的顧忌,出聲問道:“你可是真想將那群孩子接過來?”
他的聲音沉沉,聽不出喜怒,這事嬌芙很糾結,畢竟養孩子不是簡單事,自己都沒擺弄明白,卻試圖安排那些孩子的人生,可在趙鬱眼裡似乎是件極為簡單的事,似乎隻要嬌芙開口他就能辦到,越發讓嬌芙心生謹慎、不敢開口。
“你有話直言就是。”說完,趙鬱說話的聲音頓了下,加了句:“爺不想費心猜來猜去。”
可是等話音落下,他的神色確實有些不太好,這話出口著實顯得他格外自私,從不把她放在眼裡。
趙鬱怕自己的話說得空泛,嬌芙不會照做,一如他讓她無需多禮,她依舊恪守規矩那般,所以才添了這麼句話。可等他餘光瞧見嬌芙麵色,就立馬察覺到不對勁,深知她這是將其誤解成他在斥責她做得不好。
嬌芙已經理好情緒,溫聲道:“確實如三爺所想,我有將那群孩子接來的打算,隻是不知道此事行不行得通。”前路茫茫,她確實不知該如何走,都說人走的越高擔子越重,可如今嬌芙身上的擔子似乎並不輕。
“你還有意讓連翹教養孩子學醫?”既然嬌芙不肯一次性將話說完,那就隻能趙鬱主動。
嬌芙正思忖如何跟趙鬱提,沒料到他主動提起,如此倒不比她費心思找話特地引到這事上。
她點了點頭,道:“原是有此意思,正想跟爺商量,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讓那些孩子學些本事,也好有立足的根本。”
雖說如今嬌芙搬出侯府,自己住著三進的小院子,可沒趙鬱應答,她不敢貿然讓連翹見那些孩子,正好連翹在替醉玉樓姑娘瞧病,這段時日忙得沒空,所以就將這事往後一推再推。
嬌芙沒把握自己定然能把那群孩子教導成人,她前世亦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人生才剛剛開,這輩子也才十六歲,人生遠沒有結束,誰都不知未來結果會如何。
“爺記得你說過
做事但求問心無愧,想做就去做。”
趙鬱狹長眼眸看著嬌芙,對上她如水般杏眸,明白她心中的茫然,他的聲音淡淡淺淺的,可聽在耳裡卻是無比鏗鏘有力:“不管如何,我在。”
“我信你初衷為善,亦信你讓想連翹教出幾名女醫,專門替女子醫治的做法,就是如同在田野間丟下幾顆種子。你希望世間女子處境不像如今這般艱難的想法,總會生根發芽。哪怕眼下不會開花結果,總有一日這份善會傳遍渝州,甚至大周。”
趙鬱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這番話,話到嘴邊就想說出來了,誰都看不透未來,甚至是下刻發生的事都難以預料,可他就是願意相信,甚至願意幫她去做她想做的事。趙鬱知曉她因為身份的原因,這些東西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現在也不敢多想,但她卻是隻要尚且有丁點餘力,都願意付出的人,這或許就是他永懷赤忱之心的嬌嬌。
“三爺?”嬌芙杏眸瞪大,震驚地看著趙鬱,她以為自己的這些想法沒人會知,可是沒想到趙鬱不僅瞧得明明白白,還能給予她肯定。
趙鬱最喜看她眼裡的光亮,他被她的反應逗笑,他倒是想進她腦子裡瞧瞧她到底如何想的他,他又不是愚笨之人,該看透的自是能看透。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是我小瞧了嬌嬌,嬌嬌心中藏有溝壑,他人恐有不及。”
話音剛落,趙鬱就讓苟尋領人去將那些孩子帶回來,他要親自看看那些孩子的本性如何,哪怕是養條狼,隻要不是白眼狼就好說,若是好的自然留下來也行,若是本性教都教不好,早早將人帶走才是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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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陰晴不定,前刻還是豔陽高照,下刻就能電閃雷鳴。苟尋前腳剛走沒多久,外頭就響起轟鳴雷聲,倚綠與弄琴趕忙關窗關門。
才剛剛將窗戶關好,這雨說下就下,劈裡啪啦的砸在屋頂,毫不留情地打著外頭槐樹樹葉。
嬌芙坐在明間內薄唇緊抿,心裡並沒把握苟尋能將那些孩子帶回來。
苟尋早前就做好功課,等著主子吩咐他將孩子帶回來,是以要找到這些孩子並不是難事,難的是如何讓他們聽話。這些孩子隻有冬日才會聚集在一塊,不過可能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