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芙迷糊間似乎見到了曾經,那些過往猶如走馬花燈,一幕一幕閃現在眼前。有關於她在現代的經曆,有她到了大周後的經曆。這輩子她交識無數人,又與無數人擦肩而過,有過遺憾,也有過歡愉。可歸根結底,她並沒有後悔走這遭,她在這裡有了爹爹、有了昭昭,他們的存在讓嬌芙感受到了家的溫暖,這是她前世都不曾體會到的。
“我是不是要死了?”怎麼會看見這些過往?都說人在死前會見到往事,還會回光返照。嬌芙想過借此躲了國宴,可沒想過就此將自己作死啊。她還想看著昭昭長大,她還想等大周安穩,走遍大周江山,她一直想去江南漠北,她還想回到渝州給老婆婆上香,她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沒有做完。
嬌芙用儘力氣睜眼,周遭是一片燭光,眼前是一道人影,抬眸望去出現一張神色焦灼的冷硬俊臉,她抬手朝那張臉摸去,低聲喃喃:“明明我有那麼多想做的事,那麼多見過的、認識的人,為什麼最後見到的人會是你……”趙鬱。
“你在說什麼胡話?”趙鬱握住嬌芙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寬厚掌心蓋住她略冰涼的手背,“都叫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你怎麼就不能聽爺的話?”
嗯?
嬌芙緩緩回過神,身上是被汗浸濕的粘膩感,讓她不舒服的皺眉,同時也總算反應過來,今兒似乎是在宮裡舉行國宴,趙鬱不該出現在她麵前,她撐起身子:“宮裡接見使者,你怎麼過來了?宮裡要不要緊?”
宮裡?
趙鬱手在嬌芙額頭摸了摸,確認沒在發燒才放心,“你昏迷了整整有三日,宮裡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哦。
趙鬱說沒事那肯定就是沒事了,嬌芙也不用擔心宮裡還揪著她的那命格說事,她剛放鬆下心神,人睡了好幾天,現在已經睡不著了,可是滿腹疑惑還沒解決:“我房裡的人呢?還有昭昭,我爹爹。”自己昏迷了有三日,他們肯定擔心得不得了,昭昭還不知道怎麼傷心,趙老夫人去世後,昭昭那副生怕她會死的表情,嬌芙到現在還記得。
“你房裡的人都在外頭,王丞相已經哄著昭昭在偏間睡著了,還有什麼問題嗎?我的皇後。”趙鬱在嬌芙耳邊輕聲細語,語調輕鬆而平常,就像在說等下用膳該點哪幾道菜。
嬌芙瞪大了眼睛望著趙鬱,杏眸裡滿是不可置信,“你造反了?”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現在沒人敢罵他,可他看看後世文人是不是得將他拖出來反複鞭屍,她一想到文裡最後位居高位而又兒孫滿堂,幸福美滿的男主,結果現在因為一係列蝴蝶效應成為逆賊,心裡終究是有些不忍。
她的沒有反駁自己要當皇後,沒有再繼續過問王令秋與昭昭,反而是在乎他是不是謀反。
趙鬱沒有錯過她眼裡的擔憂,輕笑著解釋,“敬王造反了,你家爺是平定叛亂,救駕有功,隻是先帝到底是沒撐過去,臨死前禪位於你家爺,如今的天下叫大秦。”他倒是想造反,他的名聲好壞從來都無所謂。早些年與韓家的恩怨,趙家本也就暗中謀劃反了這大周,他韓家能因為私心與權力,對王趙二家想殺就殺,想用就用,他趙家與王家也能這麼對韓家,但他顧忌嬌芙和昭昭的名聲,他不忍心讓嬌芙和昭昭跟他一塊受罵。
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說明白,可嬌芙知道內裡凶險並不會少。就汝南王府那回的造反就足以讓人窺見其中凶險,現在他說的越平靜,越是顯得裡麵詭譎雲湧。敬王謀反欲弑父奪位,殘害兄弟手足被誅殺,一直聽說身子不好的宣和帝,堅持到最後也駕崩了,韓家皇室宗族最後所剩之人無幾。
嬌芙攥著錦被的手已經出了冷汗。
趙鬱沒跟嬌芙細說就是怕她多想,饒是言簡意賅了,她還是在胡思亂想。
趙鬱拍了拍嬌芙手背,愛胡思亂想的毛病還是得改改,自己嚇到自己還是不行,“是不是餓了?我讓人送些吃的過來,我陪你用用。”
嬌芙抬眸看了眼趙鬱,他不問餓不餓還好,被他的消息衝擊到,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昏迷幾日未進食,現在讓他這麼一說,還真的有些餓了。
瞧她那眼神,趙鬱就明白這是餓了,人剛醒也吃不了彆的,讓人端了溫熱的碧梗粥端兩碗上來,在床榻中間擺了小桌,趙鬱就坐在她對麵。
嬌芙有些為難,“我吃不下兩碗。”
“我陪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