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回去的時候,宋寧從角落裡搜刮出那把傘,黑色的傘麵有褪色的痕跡,手柄處上好的漆也已經七七八八地脫落,露出木質的內裡。
鄭意眠在空白處恰當地點題:【他在的時候,給她撐起保.護傘,阻隔所有這世界帶給她的傷害;現在他走了,她卻學會了保.護傘,保護這把雖已老舊但依然珍貴的傘。】
【就像這塵世間的很多愛,綻放光芒時我們渾然不知,隻待它鏽跡斑駁我們才悔不當初。】
【趁著來得及,要好好珍惜。】
點題、深刻蘊意、升華主題,巧妙地用“保.護傘”一語雙關,支撐起本文的主線和深意。到最終,又強調了“珍惜”。
老徐點點頭,道:“故事確實也很不錯。”
他話音剛落,鄭意眠就在門口處敲了敲門,進來了。
鄭意眠剛進門,張春就笑著看她:“鄭意眠是嗎?這次拿了特等獎,不錯啊!”
老徐說獎金會在三周內打進她的校園卡賬戶,讓她拿了自己的獎杯就可以先走。
鄭意眠問:“……畫稿呢?”
老徐笑:“畫稿我複印一百來份,辦公室裡交相傳閱啊,君子成人之美,畫稿你就彆拿走了哈。”
後來畫稿鄭意眠的確沒拿走,老徐單獨在藝術樓裡的展覽欄劈開了一方天地,把這個故事給貼了進去。
聖誕節就該有聖誕節的樣子,雖然中午才拿了獎杯,但並不妨礙鄭意眠晚上的約會。
聖誕節的遊樂場布置得很有氣氛,雖然天氣冷,但並沒有辦法阻擋大家如潮的熱情,鄭意眠圍了條圍巾,穿著大衣跟在梁寓身後。
梁寓指著過山車問她:“坐過山車嗎?”
“太冷了,彆玩這個了吧,”鄭意眠指著遠處,“坐摩天輪行不行?”
“好,”梁寓牽著她,笑,“當然行,今天本來就是你高興最重要。”
他們沿著遊樂場的小路往前走,偶爾說一些以前的小事,以鄭意眠開口為主,梁寓聽她一點點慢慢講,好像這樣就能彌補那些,自己沒能參與的時光。
鄭意眠手插在口袋裡,笑道:“我們每天上午都畫素描嘛,因為素描需要畫很多塊麵,線條沒辦法構成,我們剛開始會用紙巾擦,畫到後麵就直接用手指抹,他們有的人抹了一手的鉛,又忘記手上有東東西,就直接去摸臉摸鼻子,把整張臉都摸得特彆黑,跟土撥鼠似的……”
“又或者說我帶了蛋糕給他們吃,他們就直接用手拿,吃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洗手。”
“後來出去彆的畫室學畫畫,有個女生是外地來的,就直接住在畫室裡,每天我去得最早,開了門之後就去裡麵叫她,她普通話說得不清楚,想說自己迷迷糊糊,但每天起床的時候都揉著眼睛說‘哎呀迷迷福福的’……”
她一邊說,他一邊牽著她,防止她被不看路的路人撞到。
她笑著轉頭問他:“你呢?你以前班上沒有很好笑的事情嗎?”
“班上沒有,網吧裡有,”梁寓抬眉,“每次對麵打遊戲打得很慢,趙遠都會質問彆人是不是在用家裡的洗衣機打遊戲。”
“高三快聯考的時候呢?也沒有嗎?”
“那時候請的老師一對一,邊上都沒人,沒你們那麼有意思。”
鄭意眠點點頭:“那肯定很無聊吧,又沒有人和你一起,我要是你肯定很難堅持下去。”
“沒什麼難的,”他語速放慢,轉頭看著她,“因為願望和目標太強烈了,所以不會覺得有多累,隻要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那時候知道你要考W大,我差得實在是太遠了,沒辦法,隻能日以繼夜地去學。”
說到這裡,鄭意眠想起之前某晚閒聊時,李敏問她:“梁寓那時候為什麼喜歡你,你不好奇嗎?”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老三立刻接口:“因為長得好看。”
那時候鄭意眠撇撇嘴,道:“他才不會那麼膚淺。”
想了想,鄭意眠決定問問,她舔舔唇,問他:“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其實喜歡她的話,她倒也不會那麼好奇,隻是那時候他們都沒什麼交集,梁寓能情動到那種地步,她是沒有預料到的。
他身子頓了頓,倒沒什麼思索,很快答道:“因為好看。”
鄭意眠:?
半晌,他笑著攬過她肩膀,道:“太複雜了,我沒辦法講。喜歡你的理由,如果詳細說的話應該是你的優點,但是在我看來,你全身上下都是優點,怎麼樣都是好的,怎麼樣都是加分項。”
“與其覺得我喜歡你這事很奇怪,我覺得,不喜歡你,才更奇怪吧。”
鄭意眠暗自感歎自己問這個問題約等於白問,又恍惚問自己,他討她喜歡的能力,是不是一直都這麼高?
到了摩天輪,正巧碰上上一批的結束,摩天輪緩緩轉動,迎接新旅客一個個上去。
梁寓扶著鄭意眠的腰,讓她坐在位置上,自己則坐在她的對麵。
艙門關閉,摩天輪開始轉動,閃爍的霓虹燈在腳底連成一片爛漫的燈海,綽約地搖曳在眼底。
鄭意眠往外看,看到遠處草木掩映下,隱約透出來一家書店招牌。
她指著那家書店,閒聊似的隨口說:“我小時候在書店看漫畫書,心裡就偷偷想,要是我以後也能出一本漫畫書就好了。”
梁寓笑:“你很小就有夢想了啊。”
“誰小時候沒夢想啊,你應該也有吧?”
“有。”
鄭意眠問他:“是什麼?”
梁寓頓了頓,問她:“想聽?”
鄭意眠點點頭。
梁寓:“……真想聽?”
鄭意眠這下才開始真的好奇了:“怎麼,夢想很偉大嗎,你搞得這麼神秘,我更想知道了。”
梁寓言簡意賅,望著窗外道:“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