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縈繞著濃鬱酒香,夾雜著清爽的荷爾蒙氣息,氤氳在空氣中便有些醉人,白檀不敢多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顧深摔在床上,因為顧深右手搭在他肩頭,連帶著白檀也順勢倒了過去,好巧不巧地砸在顧深懷裡。
顧深悶悶地痛哼一聲,睫毛顫抖,呼吸微亂。
耳畔隱隱聽到顧深胸腔內,傳來一陣急促的跳動聲,白檀驚得彈簧一般跳起來,“糟了,不會把人砸醒吧……”
薄薄眼皮下的眼珠緩慢轉動了一會兒,終歸於平靜,仰躺在床上的人眉目安然恬淡,似乎是早已沉沉睡去。
白檀踟躕,做了一下心理建設,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幫顧深脫掉外套和鞋子,又除下領帶,解開兩粒襯衣扣子,最後蓋好被子。
臨了,白檀蹲下身,托腮默默望向顧深,小聲呢喃:“我和顧謹城沒什麼的,小叔你可千萬彆多想。”他其實挺害怕顧深一怒之下,將自己趕出顧宅,畢竟這裡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感到溫暖的地方。
白檀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輕輕道了一句晚安,默默關上房門。
黑暗籠罩大地,周圍一片靜謐。
顧深悄然睜開雙眼,眸子燦然而熾熱,隱藏著濃濃的勢在必得。
第二天,大年三十。
白檀一大早起來,就看到顧宅裡的傭人們喜氣洋洋的,就連秉性嚴肅不苟言笑的趙伯都樂嗬嗬的,其他人都已經回家過節了,剩下的這些人大多都是趙伯這種勞碌一生,孑然一身,也有像李嬸一般遇人不淑,與丈夫離婚多年,也沒有子女傍身,乾脆就以顧宅為家,幾個相熟的人湊在一起,好歹也是安慰。
況且顧家開的薪水一向優厚,逢年過節也有額外的福利,顧深每年都會讓趙伯給大家發紅包,幾位大廚提前準備好的年夜飯,顧深叔侄也吃不了多少,大半都給了這些辛苦半生的老人。
顧深這天也難得推掉所有邀請,拋開工作,安安心心地在家過年。
白檀走下樓看到他,不覺一怔,還想不到說什麼,顧深就衝著他溫和地笑了笑,“快過來,我之前訂製了些衣服,剛做好送來,你看看喜不喜歡。”
來到近處,白檀才注意到客廳裡站著幾個笑容和藹的年輕小姐姐,人人手裡提著兩套剪裁精致,做工考究的套裝,當前站著一個身姿妖嬈,穿戴時尚,看起來有些雌雄莫辯的小哥哥。
白檀剛一露麵,那小哥哥就興奮地聲音都高了幾度,“哎呦,這就是顧總您說的人吧,嘖嘖,長得可真鮮嫩,瞧瞧這眼睛,這嘴巴,妥妥的盛世美顏啊,怪不得讓您心心念念,天天跟藏什麼似的呢,連訂製衣服的時候都不願帶出來讓我們看一眼……”
顧深不喜歡聒噪,蹙著眉頭,支付過尾款就讓這些人走了,轉頭目光熠熠地望向白檀,溫聲道:“快去試試吧。”
盛情難卻,白檀隨意拿了一身穿上,藏藍色銀線暗繡的手工西裝,襯得人長身玉立,宛若芝蘭玉樹,從樓梯上走下來時,一瞬間就奪去了顧深所有注意力。
顧深目光灼灼,勾唇而笑:“很不錯。”
白檀窘迫:“小叔,你已經給我買了不少冬裝了。”
顧深道:“過年了,添新衣服是應該的。”
白檀好奇:“那謹城也有嗎?”
顧深麵不改色:“顧謹城長大了,我買的衣服,他未必喜歡。”言下之意就是沒有了。
白檀端詳著他俊朗的側臉,心裡隱約覺得有些怪怪的,待要細究,一時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概是因為正在年節,顧深似乎心情挺不錯的樣子,一掃之前幾天的陰鬱,拉著白檀聊天看電影,趙伯將之前其他人送到顧宅來的禮物一件件搬出來,兩人興致勃勃地拆開看,挑挑揀揀半天,竟也有不少新穎有趣,格外合人心意的。
說說笑笑的,一整天很快就過去了,白檀到了也沒找到機會跟顧深請辭,且看顧深的意思,似乎也完全沒有放他離開的打算。
顧謹城出門會朋友去了,到晚上才堪堪趕回來,看在大過年的份上,懟天懟地的脾氣也收斂了許多。
年夜飯很豐盛,花樣夠多,份量卻少,不會顯得太浪費,就連餃子也煮了六種口味,可以兼顧不同人的喜好,白檀敞開了肚皮,吃了個心滿意足。
本地人有守歲的習俗,往年顧深和顧謹城都是草草吃過幾口就各忙各的,今年因著有白檀在,兩人倒也沒有提前離席。
在白檀有意帶動下,叔侄倆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好歹不像往年那般鬨得太僵。
午夜的鐘聲敲響時,遠郊的天空上方炸開大片大片煙花,絢爛極了。
白檀定定看了一會,被此時此刻幸福安寧的氛圍所感動,燦爛一笑,脆生生地說道:“新年快樂!”
顧深含笑回道:“新年快樂。”
顧謹城沒有說話,嘴角卻翹了起來,“小傻子。”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我,這頓年夜飯是最後的晚餐,顧謹城很快就會被小叔收拾得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