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二十來歲年紀的宮女,身後跟著六個年輕宮女,急匆匆的從正殿內走出來。
福身行禮後,又告罪道:“奴婢們來遲了,還請娘娘恕罪。”
二姑娘性子強勢,才進宮就對著掌事太監連敲帶打,這會子要是再發作掌事宮女的話,也太不大姑娘了,隻怕要糟糕……
思慮至此,瓊芳連忙上前攙扶崔喬,塞了兩個金錁子到她手裡,笑道:“不遲不遲,娘娘也才剛到片刻。”
將人扶起來後,她用拉家常的語氣,笑問道:“姑姑方才在忙些什麼呢?”
崔喬一板一眼的回道:“內務府方才將娘娘的年例送了過來,奴婢正帶她們歸置呢。”
頂替莊靜婉入宮成定局後,莊明心昨兒一整天都在惡補後宮相關知識。
新入宮宮妃額外補一年年例的規矩她是知道的,聞言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嬪位年例二百銀子,緞綢紗綾羅棉布等各色布料五十匹,毛皮三十匹,棉花二十斤,再就是些各色絲絨棉線共五斤。
都是有定例的,內務府數量上不敢克扣,質量上估計就堪憂了。
這樣才好呢,她又沒打算爭寵,要那些顏色鮮嫩花樣時髦的布料做什麼?
*
這邊莊明心在瓊芳的攙扶下在正殿中央的地平寶座上就座,崔喬領著六個宮女六個太監上前正式磕頭拜見主子。
一番改名跟打賞後,算是暫時安頓下來。
“你說什麼?”
那邊乾清宮裡,毓景帝驚的失手打翻了硯台,墨水灑了半桌子。
“莊靜婉不是被清鈞扣在津州麼?怎地又有個莊靜婉出現在宮裡?”
話剛出口,毓景帝就回過神來,驚愕道:“那個,是莊明心?”
太監總管高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的將“婉嬪”從宮門口開始到鐘粹宮升座受禮期間種種講述了一遍。
完了之後很是氣憤的罵道:“莊首輔也太奸詐
了,為了保住自個的權勢,竟然想出姊妹易嫁李代桃僵這樣的計策來,當真是可恨!”
“啪!”,毓景帝抓起鎮紙來,往桌上重重的一摔,冷聲道:“來人,宣錦衣衛指揮使司……”
話說到一半,又擺了擺手,喪氣道:“罷了。”
命錦衣衛指揮使司成勖將莊羲承抓進宮來又如何,抗旨逃婚、李代桃僵,隨便哪個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莊羲承自然不會認。
不但不認,還會叫起撞天屈,反將自個一軍……
要治先帝臨終指定的顧命大臣,內閣首輔莊羲承這等國之重臣的罪,必得拿出切實的證據來才能服眾。
可他有證據麼?
宮裡那位莊二姑娘就彆想了,她心思縝密又極擅詭辯,兩人又是生的模樣彆無二致的雙胞胎,隻要她想,哄騙些許外人簡直輕而易舉。
倒是可以從莊靜婉那裡下手。
可她畢竟是莊家精心教養出來的大家貴女,不是那等好糊弄的無知村婦。
被“人販子”抓到後她就未再開口說過一句話,還趁人不備拿簪子刺死了丫鬟柳絮以絕後患。
想讓她承認自個是莊靜婉隻怕也難。
動刑?在不能證明宮裡的婉嬪是假的情況下,誰敢對內閣首輔的孫女兒“莊明心”動大刑?她在民間可是有“小莊青天”美名的。
而且就算真的招了又如何,也可以被莊羲承掰扯成屈打成招。
再不甘心又如何?莊羲承這老狐狸終究棋高一著。
毓景帝無奈道:“傳信給清鈞,讓他趕緊把莊靜婉‘送’回來。”
高巧問道:“‘送’回來之後呢?”
毓景帝哼道:“朕體恤首輔大人思念孫女心切,特許婉嬪中秋節出宮省親。”
說是送回來,不過是故意放鬆看守,給莊靜婉找到逃跑的機會,再暗中護送她回京。
莊家女孩兒統共也沒幾個,每個培養起來都不易,不過是個平衡君臣關係的橋梁罷了,莊羲承必然舍不得搭上兩個孫女,定會趁此機會更換回來。
如此,也算撥亂反正了。
毓景帝打的一手如意算盤,奈何沒過幾天,高巧就慌慌張張的跑進禦書房:“皇上,大事不好了!”
“何事驚慌?”毓景帝正批閱奏折呢,聞言頭也沒抬。
高巧哭喪著臉稟報道:“世子爺傳信,婉嬪娘娘被青樓的龜/公抓進青樓,世子爺親自去救,卻不甚誤服了催/情藥,壞了婉嬪娘娘的清白……”
莫名其妙被戴了綠帽子的毓景帝簡直驚呆了,竟還有這事兒?
然後他果斷道:“閉嘴,那個是莊明心,婉嬪娘娘好好待在鐘粹宮呢。”
被戴綠帽子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高巧弱弱的問道:“那,婉嬪娘娘中秋省親的事兒?”
毓景帝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省什麼親,勞師動眾勞民傷財,朕難道是那等色令智昏的昏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