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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月時間過去。

莊明心這裡的皮蛋跟肥皂已然成熟,葡萄酒也已進/入二發之中。

宮裡再未有新的天花患者出現,鹹福宮跟鐘粹宮七日前就解除了封閉,而被送出去上林苑隔離治療的眾人,熬過來的都已痊愈。

今兒正是他們回宮的日子。

早起眾妃嬪到長春宮給衛賢妃請安時,臉上都帶著喜色。

表麵上是為大皇子逃過一劫欣慰,實則是高巧吩咐敬事房恢複了妃嬪們的綠頭牌,皇上總算又要翻牌子了。

因為過去這一月,毓景帝/都獨自歇在乾清宮,未招任何妃嬪侍寢。

故而除去正在閉門思過的張德妃跟摔斷腳趾正在養傷的梁貴人,所有貴人以上位分的妃嬪都出現在了這裡。

包括才剛喪子的宸妃。

衛賢妃左手捏著串108子紫檀佛珠,抬眼打量了下頭的諸妃嬪一眼,右手不動聲色的撫了撫自個的小/腹,嘴角不自覺的露出抹溫柔的笑意來。

雖然太醫請太/安時尚未摸出滑脈來,但她就是知道,自個寶貝閨女現下已托生到自個肚子裡了。

她斜了眼同樣懷著身孕的靜妃,躊躇了片刻,本著為閨女積福的念頭,還是多嘴勸了一句:“我知道靜妃妹妹是個講禮數的,隻是靜妃妹妹如今正懷著身孕,還該好生待在延禧宮養胎才是,很不必大老遠的跑過來這一趟。”

靜妃不甚在意的笑道:“多謝娘娘關愛,不過太醫說臣妾脈象平穩,等閒走動不妨事。況且,臣妾出門都是乘坐肩輿,又不必自個走路,累不著的。”

成日待在延禧宮,悶都悶死了。

衛賢妃無奈的輕闔了下眼,果然勸不動。

其實不光自個,鄭太後之後怕也沒少勸她,從結果來看,想必也無甚大用。

用莊靜婉的話說,這叫“性格決定命運”,顯然不是輕易就能改變的。

既如此,她也就沒再多勸,隻笑道:“妹妹心裡有數便好。”

她又詢問了下喻貴人的傷勢,叫掌事宮女宿安拿了一包官燕燕窩給她補身/子。

嘴裡笑道:“不值什麼,妹妹且拿去吃著玩罷。”

喻貴人連忙站起來道謝,從那個莊明心曾見過的,名喚阿福的宮女手裡接

過紙本子跟木炭條,快速寫了幾個字,然後展示給阿福看。

阿福忙替她說道:“我們小主說多謝賢妃娘娘賞賜。”

衛賢妃頷首,擺擺手,示意喻貴人坐下。

又關心了宸妃一句:“往事已矣,妹妹還需保重身/子,來日方長呢。”

宸妃表情淡淡的,並未開口,隻起身福了一福身,就又自顧的坐回去。

衛賢妃也不與她計較,轉而笑眯眯的對莊靜婉道:“多虧妹妹的好主意,闔宮上下都戴上了口罩,這才避免了天花在宮內蔓延,皇上那邊打沒打賞我管不著,但我可得好生打賞下妹妹。”

說完,吩咐掌事太監宿喜:“把本宮那隻八寶赤金項圈取來。”

宿喜很快端來隻紅酸枝木的匣子,走到莊靜婉身邊,將其交給崔喬。

笑道:“這是賢妃娘娘的祖母衛老太君替娘娘打的,娘娘寶貝的很,竟沒舍得上身過,簡直是暴殄天物,如今給了婉妃娘娘,這才適得其所呢。”

衛賢妃笑罵道:“狗奴才,變著法兒罵本宮小家子氣呢,看本宮一會兒不叫人打你十個八個大嘴巴子,好叫你知道本宮的厲害。”

這當然是玩笑話,若沒衛賢妃允許,宿喜瘋了才敢當麵詆毀主子。

莊明心掀開匣蓋瞅了一眼,誇張的讚歎了一番,然後站起身來福身謝恩,一臉感激的說道:“臣妾自小到大,還未見過如此貴重的項圈呢,可偏了娘娘好東西了。”

說著,她叫瓊芳將手裡端著的木匣遞到了宿安的手裡,笑道:“還好臣妾有所準備,如此也算禮尚往來了。”

衛賢妃假作不知,好奇的問道:“哦?裡頭是什麼好東西呢?”

莊明心笑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幾塊洗衣裳的肥皂,給娘娘手底下的宮女們洗衣裳使的。”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待臣妾做出能用來盥洗沐浴的香皂,再送來給娘娘使。”

“洗衣裳的肥皂?”衛賢妃挑了挑眉,笑道:“我雖聞所未聞,但既然是妹妹做出來的,想來是個稀罕物什,定比皂莢更好使。”

“是比皂莢、草木灰之流要強。”這點自信莊明心還是有的。

衛賢妃立時順杆就爬,十分主動的替她招攬生意:“那妹妹可得快些將香

皂做出來,若比澡豆好使,我跟其他妹妹們少不得要跟妹妹買的,妹妹可不許不賣給我們。”

徐貴人立時唱起反調來,皺眉道:“婉妃娘娘若有心,送我們幾塊使就罷了。若拿銀錢來買,倒成什麼了,豈有不被人說吝嗇的?頂著個‘斂財奴’的名號,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她沒心,送香皂是不可能送的,她兩輩子都沒做過賠本的買賣,也沒被人當過冤大頭。

然而不等她開口,和貴人程和敏就斥責道:“徐姐姐說笑了,我可是聽婉妃娘娘說過,香皂得用上香料跟鮮花,這兩樣哪一樣不金貴?若都要婉妃娘娘送,闔宮上下這麼多妃嬪,婉妃娘娘便是有心,也沒這個力。”

自個跟陳鈺沁都跟莊靜婉預定了香皂,若她被徐貴人逼勒著白送旁人,豈不顯得她倆成了冤大頭?

所以白送是不可能白送的,她絕對不允許。

陳鈺沁如何不明白程和敏的心思,為了自個的臉麵,也隻好不情不願的與她站到同一條船上,淡淡道:“徐貴人可彆慷他人之慨。”

莊明心驚訝的不得了。

你倆難道不是祖父政敵的孫女麼?

你倆難道不是向來跟自個對著乾麼?

這會子竟不約而同的替自個說好話,莫非吃錯藥了?

衛賢妃拿帕子掩去唇邊的笑意,鐘粹宮這倆哼哈二將,簡直就是倆嘴硬心軟的活寶。

她“咳”了一聲,頷首道:“和貴人妹妹跟欣貴人妹妹說的極是,婉妃妹妹辛苦忙活一頓道罷了,總不能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

徐貴人比莊明心還震驚,她是程和敏這頭的,程和敏素來與莊靜婉不合,故而她這個馬前卒自然逮著機會就要給莊靜婉添堵。

誰想到這會子程和敏竟然替莊靜婉說起好話來。

可把她閃了一個大跌。

她隻好委委屈屈的低頭認錯:“賢妃娘娘說的極是,是嬪妾思慮不周。”

其他妃嬪見狀,立時恭維起莊明心來,並爭先恐後的向她預定香皂。

然後莊明心就有些後悔了。

這還隻是貴人以上的妃嬪,回頭其他低位妃嬪聽說了,也必要跟風捧自個的場。

鐘粹宮統共才那麼點子人,還有後院一個菜園子

需要打理,供應這麼多人的需求,怕是要累個半死。

也罷,且先撈一次快錢吧,權當打樣了。

之後就將方子賣給毓景帝,讓他打發人去開製皂作坊跟售皂鋪子去。

她笑眯眯道:“諸位姐妹莫急,我會叫人多做一些,務必讓大家都有份兒。”

*

回到鐘粹宮後,莊明心顧不得用早膳,立時讓人把李連鷹叫來,讓他再去采購原材料。

隻是這次原材料所需數量巨/大,還另添了香料跟花瓣,估計沒個三五天湊不齊。

在此之前,莊明心得將匠作監把皂模、皂盒以及萃取精油的蒸餾鍋給趕製出來。

半下午的時候,她正在西次間書房畫蒸餾鍋的圖紙呢,外頭突聽高巧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不等她出去相迎,毓景帝自個就走了進來,倒背著手走至書案旁,探頭瞧了一眼,皺眉道:“這是畫的什麼東西?怪模怪樣的。”

“臣妾見過皇上。”莊明心蹲身行了個禮,站起身來後,這才答道:“這是蒸餾鍋,用來萃取鮮花精油跟純露的。”

毓景帝:“……”

她說的每個字都能明白,但合起來怎地就聽不懂了呢?

莊明心見他眉心都皺成個川字了,很是善解人意的又添了一句:“是拿來做香皂的。”

“原來如此。”一說香皂,毓景帝就明白了。

然後他就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肥皂做出來,不先給朕送幾塊到乾清宮,竟先拿去討好賢妃,賢妃比朕還要緊不成?”

這話聽著頗為耳熟。

所幸她早有準備,淡定笑道:“已叫李竹子送去乾清宮了,皇上應不是從乾清宮來的,怕是正好錯過了呢。”

略一停頓後,她又笑道:“太後娘娘跟廖太妃娘娘處,也已叫人去送了。”

感情這醋白吃了?毓景帝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挽尊道:“什麼好東西,朕不過隨口一提罷了。”

莊明心險些失笑,怕他臉上掛不住,笑著附和道:“皇上說的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洗衣裳使得,皇上天潢貴胄,哪用得著親手洗衣裳?”

毓景帝:“……”

他還打算拿肥皂洗帕子試試呢,被她這般一說,豈不是不好妄動了?

又聽她語笑嫣然的說道:

“待香皂做出來,皇上再使不遲。”

他心裡頓時舒坦了,頷首道:“愛妃說的極是。”

莊明心見他沒提不許她售賣香皂給妃嬪們的事兒,心下滿意,於是難得殷勤的說道:“皇上可要在臣妾這裡用晚膳?若在這裡用的話,臣妾叫人給皇上做皮蛋瘦肉粥跟薑汁皮蛋。”

毓景帝早就從小滿那裡聽說了莊明心折騰皮蛋的事兒,還以為過些日子才能吃上呢,不想今兒就有了,立時道:“原本是不想留下的,但既然愛妃開口挽留了,朕也隻好勉為其難的留下來了。”

嘴裡說著勉為其難,臉上卻是一副期待的模樣,看起來一點都不為難。

莊明心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丫還能再口是心非一點嗎?

到底還是叫瓊芳去後頭小廚房吩咐了一聲。

莊明心將太師椅讓給毓景帝,自個坐了崔喬搬來的錦杌,一心兩用,邊畫圖邊跟毓景帝閒聊:“皇上可去瞧過大皇子了?他身/子恢複的可還好?”

“朕正是打鹹福宮過來的。”毓景帝接過瓊芳呈上的奶茶杯,嘬了一口珍珠奶茶,說道:“活蹦亂跳的,甚至還養胖了些,隻除了一臉的麻子,哪哪都好著呢。”

“身/子康健就好,大皇子是男孩子,臉上有麻子也不打緊。”

莊明心欣慰的笑了笑,福嬪母子倆果真應了“能吃是福”這句老話,雖略發福了些,但底子打得好,遇到病啊災啊的,就是比病歪歪瘦兮兮的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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