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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放心是假的,莊明心一路忐忑的進了慈寧宮。

東次間南邊的臨窗炕床/上,鄭太後跟廖太妃分坐東、西兩側,兩人麵無表情,端的那叫一個嚴肅。

莊明心進來後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立時心頭一跳,強裝鎮定的行禮問好,然後打哈哈道:“太後娘娘這裡倒是暖和的很,想是燒上暖炕了?”

這顯然是句廢話,若沒燒上暖炕,鄭太後跟廖太妃也不會從北邊的羅漢床挪到南邊的炕床/上去。

鄭太後沒接話,而是端起炕桌上的蓋碗,拿碗蓋慢吞吞的撥弄著漂浮在上頭的茶葉。

半晌後,這才掀了掀眼皮,開口道:“聽皇帝說牛痘接種之法是你獻上的?”

莊明心忙回道:“是,是臣妾獻給皇上的。”

狗皇帝答應了替她保密,但這個保密可不包括他的親娘鄭太後。

而鄭太後知道了,她的好閨蜜廖太妃自然也就知道了。

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若不將此事搬出來,狗皇帝隻怕也沒法說服鄭太後提自個位分。

廖太妃笑道:“你這腦袋瓜子也不知道怎麼長的,竟這般聰明。牛痘誰不知道?可全天下這麼多人,愣是沒一個能想出用它來克製天花的招數的。”

莊明心福了福身,羞/澀道:“太妃娘娘謬讚了。”

“哼。”鄭太後哼了一聲,冷冷道:“隻是聰明過頭了些,一個淑妃的位分還不滿足,竟敢向皇帝進讒言,鼓動他改主意封你為貴妃!”

這話是將自個與奸妃歸為一類了。

莊明心立時跪了下去,狡辯道:“太後娘娘誤會臣妾了,就是給臣妾十個膽子,臣妾也不敢挑唆皇上作甚。實不相瞞,若非太後娘娘相告,臣妾還不知道皇上欲封臣妾為貴妃呢,若早知道的話,臣妾一定會拒絕的。”

頓了頓,她又義正言辭的說道:“就是淑妃的位分,臣妾也愧不敢領,昨兒就已向皇上請辭過。臣妾入宮不足三月,資曆尚淺,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自然隻有臣妾聽姐姐們的,再沒有姐姐們聽臣妾的道理。”

鄭太後“啪”的一下將蓋碗拍到炕桌上,冷聲道:“好你個婉妃,當著哀家的麵都敢撒謊,背著哀家的時候,還

不知如何囂張呢。”

莊明心抿了抿唇,這必定是在詐自個,狗皇帝隻要腦袋沒壞掉,就不可能把自個“不給當貴妃就不乾活”的要求直白的告知鄭太後的。

她俯下/身,言辭懇切的說道:“太後娘娘跟前,臣妾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是萬萬不敢有所欺瞞的。”

“哦?果真沒欺瞞哀家?”鄭太後擰眉,作出個思考的模樣來。

莊明心乾脆利落的應道:“是。”

片刻後,鄭太後似是被她說服了,點了下頭:“哀家相信你沒這個膽子。”

“不過……”她語氣陡然一轉,似笑非笑道:“如今中宮空缺,貴妃乃四妃之首,有統領東、西六宮諸妃嬪之責,你若想當這個貴妃也不是不行,隻是必得再拿出點旁的能說服前朝、後宮的東西來才行。”

牛痘接種預防天花,乃是件功在千秋的大功績,封個貴妃根本不在話下,奈何自個兒子不肯叫她出這個風頭。

莊明心嘴角抽了抽,瞧鄭太後開始的架勢,還以為下一步她就要叫人把自個拖去小黑屋紮針,結果竟然是要“賣官鬻爵”?

鄭太後不愧是上一屆宮鬥總冠軍,瞧這老謀深算的!

然後她就陷入了糾結。

現成的香皂就擺在這裡,將配方免費公之於眾,如此達官貴人能自給自足,商人衝著利益會開辦製皂作坊售皂鋪子,因大小商販都做得,故而價格也不會炒的太高,平民百姓不會買不起。

真正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換個貴妃頭銜勉強夠用了。

但如此一來,就沒法將方子賣給狗皇帝換銀錢了,直接損失十來萬兩。

用十來萬兩銀子買一個貴妃位分,這筆買賣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呢?

片刻後,她朗聲道:“啟稟太後,臣妾有一水泥方子獻上。用此方子製作出來的水泥,用來鋪路可使路麵平整光滑,用來建房可使房子堅/硬牢固,用來修築堤壩可使堤壩滴水不侵,用來修築城牆,則刀木倉不入……”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是——都要!

又不是隻有一個香皂方子能拿得出手。

橫豎水泥短時間內也隻能用於官道、堤壩跟城牆的修築,無論是她還是狗皇帝,都不可能將它變現,拿來買“官”正好。

“什麼?”鄭太後忽的一下從炕床/上站了起來。

廖太妃也是驚的不行,直接將手裡的蓋碗給扔了。

鄭太後是深知水泥牽扯重大,若果然如莊明心所說那般厲害,有了它,大齊國力將拔高一大截。

廖太妃吃驚乃是因為她出身世襲罔替的侯爵之家,家中男丁都是武將,每遇戰事必有人會披掛上陣,若果真能將城牆修築的刀木倉不入,從此再不懼蠻族攻城……大齊安矣,親人安矣。

故而兩人齊聲道:“你再說一遍。”

莊明心當然沒有傻傻的複述一遍,隻撿了幾句要緊的來說:“水泥製作起來不難,所費也不高,但可以用來修路、建房、築堤跟修補城牆,比黃泥強太多。”

鄭太後閉眼緩了片刻,這才朝外吩咐一聲:“張嬤嬤,筆墨紙硯伺候。”

話音剛落,又立時給否了:“不必了。”

她對莊明心道:“此事乾係重大,也彆在哀家這裡寫了,你去養心殿,直接將方子寫給皇帝。”

莊明心嘴角抽了抽,不就是個水泥方子麼,鄭太後至於如此緊張,連自個宮裡人都信不過了?

轉念一想,也是,水泥的用處的確比較廣,特彆是修補城牆一途上,可謂是強國利器,也難怪鄭太後如此緊張。

她弱弱道:“那臣妾的貴妃位份?”

鄭太後白了她一眼,笑罵道:“你信不過哀家,還信不過皇上?”

頓了頓,她又話鋒一轉:“隻是口說無憑,還要等匠作監將水泥自作出來,將皇宮的城牆都修補一遍之後,才好給你晉升。”

這點莊明心還是能理解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總要前朝、後宮諸人親眼瞧見自個的功績,才能論功行賞。

她笑嘻嘻道:“有太後娘娘這句話,臣妾就放心了。”

意思是她可以信不過皇上,但絕對信得過鄭太後。

鄭太後扯了扯嘴角,趕人道:“彆在哀家這裡磨蹭了,趕緊去養心殿候著。”

莊明心得到了鄭太後的承諾,雖然失去了一張水泥方子,但想想即將到手的貴妃位分,再想想從此無論陰天下雨刮風下雪,自個都隻要在鐘粹宮等著旁人來請安就成,嘴角的笑容就憋也憋不住。

而東次間裡,候莊明心一出慈寧門

,鄭太後就立時跨/下臉來,拍著胸/口道:“這婉妃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哀家險些被她嚇昏過去。”

廖太妃這回已經緩過神來了,聞言失笑:“姐姐原本隻是覺婉妃入宮時日太短,資曆太淺,且已晉升過一次,若再次晉升,晉升的還是四妃之手的貴妃,隻怕會有損皇上的威名,這才想讓她交出香皂方子,回頭公之於天下,也好替皇上描補描補。

誰知她竟然丟出‘水泥’這個晴天霹靂來……

真要說起來,還是姐姐您賺了大便宜了!”

鄭太後琢磨了片刻,疑惑道:“她寧可不要水泥方子,也要保住香皂方子,莫非這盥洗沐浴的香皂還能比能修路、能建房、能築堤、能修城牆的水泥要緊?”

廖太妃想了想,笑道:“水泥方子雖要緊,但也要看放在誰手裡。對於婉妃這個後宮妃嬪來說,自然是無任何牽扯的香皂方子更要緊一些。且不說製出的香皂能售賣給其他妃嬪賺銀錢,哪日不想自個折騰了,轉手賣給皇上,也能得筆不菲的轉手費呢。”

鄭太後笑了起來:“你彆說,沒準她還真打著將香皂方子賣給皇帝的主意呢。”

*

莊明心並未直接去養心殿,這會子離毓景帝下早朝的時辰還早著呢,去那裡乾等也無趣,索性回鐘粹宮用個早膳再說。

因衛賢妃有孕,免了今兒的請安,得知消息時陳鈺沁跟程和敏已然起身,也沒再倒回去睡回籠覺,而是聚在院子裡搶奪遛狗權。

東、西配殿的太監們擼袖子的擼袖子,宮女們則緊張的圍在自家主子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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