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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申時正刻,慈寧宮東次間裡,已有幾位誥命坐著了。

鄭太後跟

廖太妃都不在,估計以禮佛的名義躲開了,待眾誥命來齊才會出現。

見莊明心走進來,俱都站了起來,行禮道:“臣妾給嘉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安/康。”

“諸位夫人不必多禮,快請起來吧。”莊明心抬了抬手,又羞澀笑道:“才剛頒完聖旨沒一會兒子,你們竟都知道啦?”

其中一位夫家與莊家有些瓜蔓關係的夫人臉帶善意的笑道:“方才有人來給太後娘娘報信,咱們正好聽了個正著。”

“原來如此。”莊明心了然。

才要就座,就聽外頭有人通報道:“首輔夫人到!大理寺卿夫人到!”

莊明心忙快步奔了出去,激動道:“祖母、母親!”

莊老夫人跟莊二夫人裴氏瞧見莊明心,先是臉上一喜,接著齊齊行禮道:“給嘉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安/康。”

莊明心忙上前,一手攙扶起一個,嘴裡道:“快彆折煞我了。”

莊明心挽著她們進了東次間,幾位夫人又站了起來。

先前開口的那位夫人,笑著對裴氏道:“給二夫人道喜了!您家姑娘封了貴妃,二姑娘又嫁了個前途無量的金龜婿,您呀,真真是個好福氣的。”

“這是哪裡的話,哪比得上林夫人您,三個兒子個個都有出息,簡直羨煞旁人。”裴氏反手就是一個恭維,把林夫人誇的眉開眼笑。

心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自個生下過不少孩子,但隻養活了兩個閨女,且生她們的時候傷了根本,再不能有孕,從前不知多少人明裡暗裡嘲笑她命中無子,如今兩個閨女有了個好的歸宿,她們反還羨慕起來。

莊明心沒理會這些,因小半年沒見著祖母,她拉著祖母的手不撒手,撒嬌道:“孫女小半年沒見祖母了,可想死孫女了。”

莊老夫人仔細打量了一番莊明心的臉蛋跟身量,皺眉道:“怎地比在家中還纖細了些?你是不是又犯了‘一忙起來就不記得用膳’的老/毛病了?”

說著,瞪了眼侍立在莊明心身後的瓊芳:“你也不勸著你們娘娘點?!”

莊明心拍了拍莊老夫人的手,安撫道:“祖母放心,孫女身/子康健著呢,每天都帶著將軍溜達,想偷懶都不成。”

莊老夫人笑起來:“

倒也是,有將軍在,你若想偷懶不遛它,它非得咬著褲腿把你拖出去不可。”

因不斷有誥命進來,每個誥命進來都必要給莊明心行禮,故而她與祖母、母親不過開頭閒聊了幾句,然後便顧不上了。

申時四刻,眾誥命們到齊,莊明心親去小佛堂將鄭太後跟廖太妃請出來。

眾誥命跪地磕頭給鄭太後拜年。

有資格進來朝賀的誥命們不少,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人頭,鄭太後看的眼暈,說了幾句客套話,叫人分發下荷包,然後便迫不及待的將她們打發走了。

廖太妃失笑:“從前姐姐多愛熱鬨的一個人兒呀,最喜歡這種高高在上萬人朝拜的場合,如今反倒躲的比誰都快。”

鄭太後白了她一眼,哼道:“從前哀家還是跟嘉貴妃這般花一樣的年紀呢,自然張揚些,如今都老太婆一個了,合該過些清靜日子才是。”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鄭太後跟旁的老太太迥異。

旁的老太太都愛熱鬨,最喜歡小輩們圍著自個轉,可她倒好,隻初一、十五才讓人來請安。

即便來請安,也不多留,最多兩刻鐘,就必叫散。

這還是好的,對待誥命們更冷淡,磕完頭就打發走,連留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不過再不喜熱鬨的人兒,隻怕也很難抵擋得住麻將的魅力。

正好現下無事,莊明心叫鄭太後的宮女燭心取來昨兒她送上的麻將,又叫太監們搬來一張八仙桌,對鄭太後道:“這會子無事,不如臣妾陪太後娘娘試玩下麻將?”

鄭太後來了興致,招呼廖太妃一起,分彆坐到八仙桌前一側,又叫張嬤嬤坐了下剩的一側湊數。

莊明心先大概說了下規則,然後邊實踐邊細細講解。

鄭太後跟廖太妃都是腦瓜子聰穎之人,才打一圈就已基本掌握,張嬤嬤要差一些,直到第二圈快結束時,才勉強能不出錯。

鄭太後摩拳擦掌:“要開始動用銀錢了,你們可要仔細了,哀家可不會留手,必要殺的你們片甲不留不可。”

廖太妃笑道:“想殺的我片甲不留容易,但想殺的嘉貴妃片甲不留隻怕是難.她麻將雖打的不好,可她銀錢多著呢。”

莊明心:“……”

知道慈寧宮也有在鐘粹

宮安插內奸,但你們好歹收斂著點,沒必要如此明目張膽的吆喝出來吧?

她是該裝傻呢還是該裝傻呢?

而且什麼叫“麻將雖打的不好”,侮辱她可以,侮辱她的麻將技術可不行。

她那是麻將技術不行嗎?當然不是,她隻是手氣差罷了。

她不服輸的哼哼道:“臣妾麻將技術差?哼,今兒就叫你們見識下什麼叫真正的麻將技術。”

然後就慘遭打臉。

才打一圈,她就輸出去三十兩。

又打一圈,她又輸出去二十兩。

輸的瓊芳的臉都綠了。

就在莊明心猶豫要不要尋借口跑路的時候,救星來了。

高巧的聲音在外頭響起:“皇上駕到!”

莊明心心下大喜,有比自個技術跟運氣都差的毓景帝在,她終於不用繼續輸下去了。

*

毓景帝進來後先給鄭太後跟廖太妃請了個安。

見她們正打麻將呢,立時擼袖子道:“你們打麻將呢?朕也來。”

莊明心起身給毓景帝請安,笑道:“皇上忙完前頭的事兒了?”

毓景帝“嗯”了一聲,在張嬤嬤讓出的太師椅上坐下,說道:“被那幫子武將纏住甩不脫,好容易才將他們打發走。”

鄭太後兩手稀裡嘩啦的洗著牌,嘴裡道:“皇帝不是發狠要將杜子寧發配去西寧吃沙子麼,怎地又叫他去給嘉貴妃宣旨?就不嫌棄不吉利?”

毓景帝聞言一頓,隨即笑道:“兒子說氣話罷了,杜子寧雖執拗了些,到底有些真才實學,還指望他給皇祖父修《坤元大典》呢,怎能說發配西寧就發配西寧?”

鄭太後頷首,滿意道:“這才是皇帝該有的姿態,世間哪有完美無缺的人,不過是隻挑好處看罷了。”

莊明心便壘麻將牌邊圍觀太後教子,心想難怪狗皇帝心性跟能力都算不錯,有鄭太後這樣厲害的母後,想不成材也難。

然後就開始為也不知存不存在的未來兒子擔憂,跟著自個,怕不是會長成個吃貨吧?

轉念一想,毓景帝也是個吃貨,但皇帝也當的有模有樣的,似乎並不妨礙……吧?

四人一塊兒玩了三圈,莊明心輸出去的五十兩總算回來三十兩,而毓景帝足足輸掉了一百兩。

這已經算是他超常發揮

了,若以他平時的水準,隻怕二百兩都不夠他輸的。

身為最大贏家的鄭太後得意笑道:“多謝你倆的孝敬,哀家就笑納了。”

不過百八十兩銀子罷了,買進了一隻‘會下金蛋的老母雞’,不日將會有大筆銀錢進賬的毓景帝對此根本不放在眼裡,笑道:“母後開心便好。”

然後兩人告退出來。

莊明心斜眼看他,說道:“臣妾昨兒累了一日,今兒又累了一日,很需要睡個安生覺,皇上還是回乾清宮去吧。”

毓景帝往她身上一歪,臉蛋在她脖頸處蹭了蹭,哼唧道:“朕也需要睡個安生覺,彆趕朕走,朕保證不鬨你便是。”

狗皇帝的承諾,旁的她深信不疑,但有關那檔子事兒的,她是半個字都不信。

不過他才為自個晉升貴妃的事兒忙前忙後,冷臉將人趕走似乎有忘恩負義之嫌,故而也隻好由著他跟去了鐘粹宮。

大年初一不可以煎炸烹炒,晚膳莊明心叫人將三樣香腸各切了一盤,並一盤薑汁皮蛋,一盤鹹鴨蛋,以及幾個涼菜,配著事先蒸好又放入蒸籠熱過的各色麵食,湊合了一頓。

毓景帝這個吃貨,毫無意外的又吃撐了,倒背著手在東次間的空地上溜達。

莊明心則歪在暖炕上看崔喬呈上來的禮單。

有些妃嬪來道喜時直接帶了賀禮,有些嬪妃來的急沒顧上備禮,事後都打發人另送了過來。

毓景帝突然開口道:“用牛犢引種低毒性痘苗的事兒,太醫院已有了不錯的成果,年後開印後,就可以給宮裡的主子們接種牛痘了,到時你多費些心,約束好眾妃嬪,彆鬨出亂子來。”

莊明心略一思索後,就給張德妃上眼藥道:“妃嬪們都是大人了,想來是不懼這個的。小孩子的話,三皇子跟著端妃妹妹,自然是無妨,隻是大公主那邊,德妃妹妹隻怕未必會同意。”

她這叫先小人後君子。

張德妃不來給自個道喜,莊明心並未放在心上,話不投機半句多,不來給自個添堵正好。

她怕的是張德妃胡攪蠻纏,故意跟自個對著乾,不肯叫大公主接種牛痘。

偏莊明心又不能壓著她低頭,畢竟就算牛犢身上引出的痘苗毒性低,也有幾率會死人,萬一恰巧大公主就那麼倒黴呢?

到時一個謀害公主的罪名,就扣自個腦袋上了,冤不冤?

毓景帝皺了下眉頭,隨即冷聲道:“你不必管,回頭朕讓高巧去告知端妃跟德妃,叫她們不得阻攔太醫給三皇子跟大公主接種牛痘。”

莊明心頓時滿意了:“如此臣妾就放心了。”

毓景帝踱步至她身邊,俯身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笑道:“有朕在,你萬事都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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