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深夜,四下闃寂,花未開,蟬未起。
溫向晴靠坐在花壇外側的秋千上發著呆,她已經第三次察覺到不遠處的人影了,於是無奈地笑了笑:“好啦彆躲了,我知道是你。”
話音一落,果然就見顧菀走了出來,沉默地坐上了秋千長椅的另一端。
麵色凜然,鼻尖上細密的汗珠卻偷偷泄了密。
溫向晴伸手輕輕一勾,白皙的指節上就染上了一層水光,溫熱的觸感讓她心尖發軟:“對不起呀,讓你著急了。”
感受到這動作中親昵的意味,顧菀下意識就彆過了頭,矢口否認道:“誰急了。”
她這不是急出來的汗,是跑出來的。
她把整棟樓的練習室都找了一遍,又在外邊晃了小半圈,才遠遠看到了花壇裡的人影。
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剛想考慮一下怎麼開口,就被發現了。
顧菀用手背輕輕擦著自己額上的薄汗,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她決定把醜話說在前頭:
“我事先說明一下,我是因為睡不著——不是因為彆的,緊張而已,所以想出來走走。”
“然後就剛好——就是這麼巧,遇見了你。”
“既然碰都碰到了,作為隊友——畢竟組員互幫互助是應該的,就想來找你聊聊。”
係統評價:“宿主,這是我見過最爛的開場白。”
“你懂什麼,這是必要的免責聲明!”
雖然她擲地有聲地把係統給懟了回去,但難免有些心虛。
她偷偷瞄了一眼溫向晴,看到對方在笑,便謹慎發問:“你笑什麼。”
“因為我很開心呀。”溫向晴勾起唇角,眸中流轉著光,“你還是第一次一口氣和我說這麼多話呢。”
這就覺得多了?那一會兒她的一堆大道理還要怎麼講?
“總之!”顧菀撇了撇嘴,清咳了一聲,“我不是擔心你,隻是不希望自己被拖後腿。”
溫向晴忍俊不禁。
她點點頭,從善如流:“嗯,我知道。”
好了,場子被她鎮住了,那接下來,她要幫女主做開導了。
“其實……”她剛一開口就被打斷了。
“謝謝你來特意安慰我呀。”溫向晴看著她搖了搖頭,麵上是拒絕的意味,“可是我想明白了,我並不適合娛樂圈——我可能要退出了。”
“完了完了!”係統率先消化完畢,“宿主,這個世界又要崩了!你要把女主逼退賽了啊!”
“……”
“宿主,你快說些什麼啊!還有救!”看她一言不發的樣子,係統急得不得了。
“我……”
其實顧菀的心裡裝了很多大道理,她可以從實力、現狀、心理,各個角度去和溫向晴分析。
她腦子裡閃過了很多畫麵。
是溫向晴開場驚豔的女團舞,是她日複一日勤奮的練習,是她麵帶微笑地說著“會努力的”那樣自信的樣子。
但此刻,她隻覺得腦袋像是打了個死結,情感奔湧而來,堵塞在了喉頭。
“……那我呢?”她心裡轉過千百回,最終隻能乾巴巴地問出這一句話。
“是啊!”係統在腦中附和道,“她要是退賽了你這任務不就白做了嗎……”
顧菀感覺自己要被煩死了,直接把係統一鍵屏蔽掉。
任務什麼的,隨它去吧。
“我們把killing part再唱一遍?”她嘗試著想讓女主振作起來。
溫向晴搖了搖頭,勉強地勾勾唇角:“不必了,唱多少遍都是一樣的結果。”
笑容尤為刺眼,看得顧菀都有些莫名的委屈了。
她頓了許久才訥訥開口:“……那你考慮過我嗎?”
看著對方茫然的表情,她感覺心裡眼裡都有些澀澀地:“所以你從沒考慮過我。”
“對,我知道你害怕,可那又怎麼樣?我們陪著你呀,你有五個隊友,有那麼多粉絲,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了。”
“說得難聽點,這世界上除了生和死,有什麼困難是跨不過的呢?何況你還有我。”
“可是你現在呢?”她深吸了一口氣,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在勸說還是在指責了,“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台上,讓我獨自唱著屬於我們的part。”
“老師都說了,我一個人唱不好的!現在你把我丟下了,那我又該怎麼辦?”
“分組那天,你和我說,你會和我並肩而立,我當時就在尋思著,你是不是想和我雙雙退賽。”